山上几人已经陆陆续续将一条堪堪足够行走的道路铺开,直至被一团迷雾拦住前路。
夏轩扶着酸痛的腰缓缓直立身子,以手中石斧试探着前方的迷雾,石斧方一临近,与之靠近的迷雾仿若活了一般忽的向后退去,就像是一锤子敲在一团浆糊上。
见状,夏轩缓缓将石斧又缩了回来,那迷雾也随之恢复原状。
夏轩正思索着的时候,阿飏上前一步夺过石斧,不顾夏轩在身后的呼喊,只身走入那迷雾当中。
阿飏行动速度极快,那迷雾仿佛是没有来得及反应,仍由他一个箭步闯了进来。
在闯入的一瞬间,那迷雾仿若是棉花一样拦在身前,阿飏只是稍稍用力就挤了进来,眼前不出所料的伸手不见五指。
阿飏左右脚交替前行,以手中石斧胡乱的划拨着身前的迷雾,即使是作用不大也能试探前方有无障碍物。
“大哥,这……”老虓,是夏嵩的三叔,是几人中胆子最小的一个,这般性格即便是在队伍里也是极为少见,此时便是面露忧色,身体紧紧的靠在山壁上,仿若这样才有依靠。
“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在这干等,把这路再往回翻一遍,能填平一些都是好的。”夏轩果断说道,最后看了一眼迷雾后就转身弯下身子继续铺路。
队伍里没人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西方的所有人都在几乎同一个时间里被奴役,奴役他们的是一个叫做地掌府的势力,他们莫名的出现,又莫名的强大,人们的斧钺刀叉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人们反而会被甚至是一个眼神杀死。
在场的所有人自出生起,身上就被按上了一条无形的钩锁,牢牢的被圈在白袍人指定的某一个位置。
所谓白袍人,就是披着白色长袍的人,他们会飞,举手抬足间都能要人性命,他们可以随即评判某个人的生死,如同牲畜一般将人们屠宰当场。
他们自诩神族,要给人族带来生的希望,他们也背着一个框子,小小的框子装着数不清的工具,他们将这些工具赐予人族,作为交换,世世代代的人族都需要帮他们采矿,一座又一座的矿山,埋葬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埋葬了数不清多少人的希望。
阿飏手上这一柄石斧便是白袍人“赐予”的,它锋利无比,坚硬异常,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东西能损坏手中石斧的一分一毫。
终于,阿飏手中的石斧好像擦过了一根石柱般的东西,可惜看不清,他缓缓向着那个方向靠近。
突然,阿飏脚下猛地踩空,好在慌乱中抓住了那根自己要找的“石柱”,阿飏缓缓将自己拉起来,心中暗自思索着,大概三十一步。
默默记住这个距离之后,阿飏仔细抚摸着这根“石柱”,冰凉,光滑,粗细不一,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凸起的结,就像是……
骨头!
阿飏的手猛地一怔,颤抖着离开“石柱”,稍稍缓了一会儿之后,阿飏再次提步向右挪动,大约两步的距离,阿飏脚下传来了不一样的感觉,虽然还是坚硬的,但是相对刚才锋利崎岖的“鳞片”路面来看,现在脚下踩着的地方更加光滑平整。
阿飏摸索着前进,脚下传来的感觉让他心脏狂跳,与那“骨头石柱”的结构和触感极为相似,阿飏定了定心神,再次提步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途中阿飏能够确定的是这就是一座索桥,在晃动时会传出锁链的摩擦声,而且这座索桥很宽,除开阿飏心中的猜想外,这座索桥几乎完美。
某一刻,阿飏突然感觉自己应该是已经走到索桥的中间位置了,因为下一步有一种略微向上的坡度,这让阿飏心中有了一些安定,就在这一步迈出落下之时,隐约间前方传来一声虎啸,几乎要穿破耳膜,就连身旁雾气都吹散不少。
阿飏的视线逐渐清晰,放眼望去,脚下一片苍白,两旁的护栏也都是同一种颜色,阿飏脸色瞬间苍白,呼吸急促粗重。
“这真的是一座骨桥,而且都是人骨!”阿飏震惊地说道。
这座桥在这片昏天暗地的世界里极为突兀,它像是……
“就像是一把剑贯穿了这个世界,却又被世界所吞噬。”阿飏低沉道。
仿若感觉到自己被忽视了,又是一声巨大的虎啸,彻底将前半座桥的的迷雾吹散,阿飏被这咆哮声震得踉跄后退。
“上前来,降临者。”那咆哮声之后,又是一阵极具威慑力的声音,阿飏将手中的石斧横挡在身前,竭力睁着双眼,想要看看到底是何种东西在装神弄鬼,却并没有看见前方有甚么东西。
阿飏的体型比之已经称得上恐怖的夏轩还要更为强壮,虎背熊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时刻处于爆发的状态,棱角分明,在此刻警觉万分的情况下身体急剧伸展开,宛若一头人形巨兽。
他缓步走向索桥的另一边,步伐稳重,可前方却再也没有异动出现。
此时的位置已经大致上可以一览索桥全貌,阿飏就此打算回去,将探查的消息告诉夏轩几人,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东西猛地窜进他的身体,仿若只是被狂风刮了一下,他蓦然回头望了望,空无一物,因此并没有在意。
“大哥你看,迷雾又动了。”这时老虓突然尖叫道。
夏轩闻言起身,紧张的回头注视着迷雾,直至看见阿飏安然无恙的走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哥,迷雾里只是看不大清,只要我在前头带路,应该不会有危险。”阿飏走出迷雾后轻笑道。
“那好,老鸠和老三,你们一起去把他们带上来。”夏轩拍了拍阿飏的肩膀,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