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尘脚步匆匆,神色焦急,一路疾行直奔工部衙门。
此刻,工部尚书阎立德正端坐在案前,手中捧着柳逸尘呈上的《胡商游记》,目光紧紧锁在书页之上,看得入神。
书中所描绘的西域奇巧器械构造精巧绝伦,令他不禁啧啧称奇,口中喃喃自语:“明日得问问逸尘,这游记是从何处购得,定要让他再帮我带一份回来细细研读。”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地撞开。
阎立德正沉浸在书中奇妙世界,冷不丁被这声响惊扰,不禁皱眉抬眼望去。
刚要出口斥责来人莽撞无礼,却见柳逸尘双眼布满血丝,通红如兔眼一般,脸上泪痕交错,发丝凌乱,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礼数。
阎立德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忙开口道:“逸尘,出何事了?快坐下,慢慢说。”
柳逸尘本欲行礼,可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声音带着哭腔喊道:“求尚书大人为下官做主!”
阎立德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快步上前,双手搀扶道:“快起来!到底发生何事?”
待柳逸尘抽抽噎噎,将绮罗坊遇袭、妻子小产之事泣诉一遍,阎立德听至此处,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震了几震,怒声喝道:“放肆!这可是堂堂长安,岂容赵国公府如此胡作非为,视律法如无物!”
怒意稍歇,他又神色凛然道:“逸尘莫怕,既让本官知晓此事,定不会坐视不理!明日早朝,随我一同面圣,定要讨个公道,还你妻子一个清白!”
与此同时,长安城诸多勋贵、官员府邸内,相似的场景不断上演。
有官员的侍妾在店铺挑选货品时,被赵国公府家丁蛮横抓伤面容,疼得在地上打滚,妆容尽毁;有勋贵家的千金被推搡得一个踉跄,崴伤脚踝,娇弱地瘫倒在地,一旁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夫人们哭哭啼啼,扯着自家老爷的衣袖,哀求老爷出面为自己和家人讨回公道。
长孙冲万万不曾料到,看似普普通通的一间商铺,竟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牵扯出众多勋戚官员的内眷。
他这一砸,无疑是彻底捅了马蜂窝,惹下了泼天大祸。
这些动静自然瞒不过李世民的耳目。当夜,长孙冲砸店之事便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至宫中。
李世民听闻此事,心中满是疑惑,暗自思忖,长孙冲向来行事谨慎,为何突然对苏策的商铺下此狠手,其中定有隐情,只是眼下自己尚不明白其中缘由。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庄严肃穆。
“众卿家可有要事启奏?”李世民目光如炬,威严地扫视着殿下群臣。
“臣有奏!臣弹劾蓝田苏策,私设商铺与民争利,所售舞衣妖冶惑人,伤风败俗!”御史张元在赵成不动声色的示意下,率先站了出来,高声发难。
李世民眉头微微蹙起。霓裳舞衣一事他此前有所耳闻,起初只当是新奇小物件,并未放在心上,却未料到这物件竟如此畅销,近日内库的盈余也因此多了不少,这让他对这物件多了几分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