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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嫣从梦中醒来,倏然翻身坐起,那一箭穿心的苦楚还那么鲜明,胸口很疼,疼得让她落泪。
她伸手抹了一下脸,脸上湿漉漉的,原来她已经泪流满面。
那个梦不停不休、反反复复,直到今天才做到了尽头,是的,她想起来了,那不是梦,而是曾经错过的遗憾,再也无法回头的前世。
他倾尽所有,在佛前求了一生,求一个来世,所以,她回来了。
她在那个下着雪的冬天离开他,渡过轮回的彼岸,在多年前那个桃花满枝头的春天与他重逢。
转眼至今,已是夏末。
窗外下着雨,万籁俱沉,唯有雨声不歇,“哗哗”地敲打着檐上的瓦片、院子里的青砖,打湿了这个夏天的夜晚。
谢云嫣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抓了一把伞,冲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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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寂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在下雨,或许是这雨声太大,才把他吵醒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境已经模糊了,完全想不起来那里面有什么,只是觉得胸口闷,好像心脏被一双手捏住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几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像是悲伤、像是痛苦,又似乎什么都不是。
他不明所以,对此感到了焦躁,起身走到窗边,抬起头看了看。
大雨如注,天地茫茫,窗外的那株棠梨树都在雨中萧索。
他在黑暗中伫立了片刻,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在屋外值夜的侍卫立即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李玄寂并不话,他举步向外走去。
侍卫急急撑开了一把伞。
李玄寂接过伞,他面色沉静如水,心里却翻涌着波涛,像是被鬼神驱使一般,急促地向前走去。
他一路经行,整个燕王府都被惊动了,灯光次第亮了起来。
拂芳匆匆从后面追了上来,挑着一盏灯为李玄寂照明:“王爷,这么大半夜的,您要去哪里,可要吩咐下人们备马车?”
李玄寂恍若未闻。他要去哪里?不,不能说、不能思量,那突如其来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是惊世骇俗,但是,无法控制。
他走到了王府的大门前:“开门。”
负责守卫的士兵马上将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李玄寂走了过去,但他的脚步还未迈出门槛,又顿住了。
谢云嫣站在门外。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瓢泼的大雨中望着这边。
雨下得那么大,不知道她已经站了多久,好似浑身都淋湿了,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显得那么单薄,仿佛在这夜里、在这雨中,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
有那么一瞬间,李玄寂以为是自己执念太深,以至于生出了幻觉。
但旋即,他大怒起来,迈着大步走到谢云嫣面前,厉声斥责:“你在这里做什么?三更半夜的,雨下得这么大,不在家里好好睡着,怎么出来乱跑?”
谢云嫣的脸上也一片湿漉漉的,大约是雨水,她被李玄寂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好像呆滞住了,傻傻地道:“我想见您,就来了。”
她看着李玄寂,有点语无伦次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喃喃地一直念叨:“想见您,就是很想、很想……”
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夜,离别时,他问她:“今生无缘,能不能求你,许我来世?”
隔了那么久,到如今,她想回答他:“好。”
可是,嘴唇颤抖着,那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