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值得她一避再避?明明看见了他,还要躲进车厢避而不见,什么意思?
苏定慧没有带医箱,慢慢从车里走了下来,跟着那人到了块僻静地。
「为什么来军营?」李玄冲问她。
「治范君的伤。」
「有这个时间,你在城里头可以治更多的人,她有哪一点值得你千里迢迢赶到城外?」
「身为女子,她在军营里头不便。」
「这么说,你是怜惜她才愿意来,没有别的任何理由。」
「没有!」苏定慧这句话说得格外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见了本王要躲?」李玄冲逼近她。
苏定慧身后是颗银杏树,她往后退了半步,小声道:「王爷练兵归来,我不便贸然打搅。」
李玄冲冷笑了声,「在你眼中,本王是可以不打招呼之人吗?」
「是草民不好,失了礼数……」
「本王说的不是礼数!你到底为什么要躲?我要听真话!」李玄冲将她逼到银杏树前,死死地看着她。
苏定慧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扑面而来的怒意,不由抖了一下,死死地夹紧了两肋稳住道:「若王爷不信,草民……」
「不许从你口中再说出草民二字!本王要你一句真话,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避而不见,为什么——」他猛然顿住,忍了忍还是道,「要拒绝本王?」
他想不通。
她又不是有心爱之人,为何一定要拒绝他。
难道他令她厌恶至此?
他不相信。
苏定慧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慌,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白,没给她丝毫准备的时间。
李玄冲看着她,目不转睛,头微微低了下来,「你说真话,本王与你既往不咎。」
苏定慧被他的语气引诱着,嗓子有些干涩,「我……和王爷说过,我本就没有嫁人之愿,馀生也只打算行医,不想耽误王爷。」
「为什么会耽误?本王不应当娶妻?」李玄冲皱起了眉,俊美无俦的脸上写满不解。
「可王妃……不应当是我」,苏定慧说了第一句后,后面的话说得很顺畅,「王爷,我来益州后,听过太妃很多事,她在您父亲走后撑起了整个蜀王府,至今军中仍有她的拥趸。每听到一次,我就无比庆幸当时对王爷说了那番话。王爷的王妃,不是寻常女子能做的,王妃不仅仅是王爷的妻子,更要担起整个蜀王府的责任,我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况且,我只想行医,我喜欢行医,妨碍这条路的,无论在旁人眼里多好,我不会选。」
「就这个理由?」李玄冲对她的固执甚至有些无奈了,恢复了一些从前与她说话的柔意,「本王向你保证,你所担心的这些事,本王自己会做,再不济,也会安排其他人去做……」
「可总有些时候,需要我自己去做」,苏定慧看得比谁都清楚,「王爷,不论如何爱护一人,都无法为那人免去风雨,不是吗?所以为了能承受呆在王爷身边的风雨,我须得花费很多精力,去学东西。可这些东西,我不擅长,也不喜欢。」
李玄冲在她面前沉默下来,满腹柔情遇到她的冷静自持,没了用武之地。
她想得足够明白,也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冷酷。
与他成婚,做他的王妃,因为可能阻碍她行医的路,所以被她毫不留情摒弃。
连同他一起。
或许她并不是对他没有丝毫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