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宣王呆呆地站在原地。
太监提醒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这儿由我们奴才守着就行了。”
北宣王摇摇头,“你们下去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
太监遣退其他下人。
北宣王走上前,走到榻边停下,席地而坐,望着武安侯的脸庞,低低诉说着:“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殿内空寂,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他像个孩子一般依赖着榻上的病人,“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你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朝中竟然那么多的阴谋算计,以前都是你替我扛着,可你从来不向我抱怨一句,任我自由玩乐,哥,我真的对不起你……”
裴素心听得到他的声音,却无法给予回应。
予顾……
裴素心深深无力。
裴予顾的身世比裴素心还要凄惨,他母亲早逝,至今也不知父亲是何人,很小的时候,他就被接到了将军府,跟了裴素心父亲的姓氏,他年岁与裴素心相仿,几乎是一同犯错,一同享福,一同长大……
裴素心的体内,天流照强悍的内力正在与乌鬼毒斗争着。
北宣王曲起两条腿,胳膊缠着膝盖,自嘲道:“这朝廷如此水深火热,如果你走了,我也活不了多久吧?这样也好,咱们兄弟两个,黄泉路上也是个伴。”
裴素心受到刺激。
区区乌鬼又如何?
以前那么难,那么难,他也扛过来了!
北宣王余光闪过一抹动态的影子,他愣了下,连忙看去——
裴素心的手指正在细微地颤动!
是真的在动!
北宣王惊喜万分,“哥,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吗?!”
他流出眼泪,“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求你,不要抛下我,我虽顶着北宣王的头衔,可身边尽是些豺狼虎豹,没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
是啊……
裴素心闪过他和予顾共同的回忆。
予顾自小便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他自幼失去母亲,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便经常欺负他,每次都是裴素心出手把他们打跑。
如果他死了,那予顾呢?
予顾是姨母留下的唯一血脉,他怎能,就这么轻易地将他抛下呢……
天流照迸发,瞬间压制住了乌鬼。
裴素心忽然从榻上起身,噗——!
喷出一口黑血。
北宣王惊住了,连忙搀扶住他,“哥!你怎么了,来人,快去叫清花道人!”
裴素心短暂地睁开眼,眼里映出予顾慌张的神色,他想说什么,却实在没有力气,又一次地昏迷了过去。
不多时,清花道人接到消息赶回来,给他把脉,又检查了几处大穴。
清花道人惊喜道:“他体内发热,内力强悍无比,应当是破了九层!”
北宣王惊喜地问:“他不会有事了,对吗?”
清花道人点点头,感慨道:“九死一生,命太硬,老天都不想收他。”
北宣王整个人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多久才能醒来?”
清花道人道:“此番置死地而后生,伤害巨大,起码要休养两个月,等他慢慢恢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