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停靠在明月楼外。
江元霜站在马车旁,裙摆被夜风吹动,面色平静,手却紧紧攥着绣帕。
她一直留心着明月楼里的动静。
听见打斗之声渐渐停歇,她才略放心了些。
相信裴钊不会冲动行事是一回事,却也担心,前世今生的变化,会让不好的事提前发生。
“娘子,您上车里等吧。”青月见江元霜站了半晌,开口劝道,“您喝了酒,再吹风,只怕明日会头疼。”
“无妨,正好消消食。”江元霜摇摇头,对着青月还笑了笑,紧抓的绣帕,却一直没有松开。
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逆着楼里的烛光,向她走来。
“侯爷——”江元霜悬着的心骤然落定。
才抬起脚,未料站得太久,脚麻了都不自知,一个踉跄,往前扑了下去。
迎面撞到的,不是冷冰冰的地,而是宽阔的胸膛。
笑起来,还隐隐颤动着,“怎么,才一会儿不见,霜儿就如隔三秋了?”
抚在她背后的手,悄无痕迹地划了一个字。
江元霜会意,伸出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裴钊。
“侯爷吓死妾身了,可有哪里受伤了?”
这番娇媚的姿态,自然是装出来的,可裴钊垂眸看着江元霜的眼睛。
发现她打量自己时的眼神,认真无比,分明就是真的担心了。
“没有,我同世子,打着玩罢了。”裴钊抓住江元霜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低下头,轻吻她的指尖。
江元霜只觉得指尖仿佛碰到荨麻,忍不住想抽回手。
耳边却响起裴钊低沉的声音,“还在看。”
江元霜闻言一顿,转而抽出绣帕,仔细地给裴钊擦起脸上,打斗时留下的脏污。
眉目如画,声声缱绻,“侯爷,天色已晚,咱们回家吧。”
三楼的窗户半开着,站了好几个人。
“为女人出手,算什么英雄好汉。”荆阔看着两两相依的身影,环臂啐了一口。
温先生却捋了捋胡须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人之常情,并非坏事。”
诚王依旧自饮自酌,没有关心窗外事,只在崔知节握紧双拳,要冲出厢房时,将手中酒杯,重重搁下。
“今日的事,还嫌不够丢人?”
听见父亲的斥责,崔知节才如梦初醒,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这不可能,裴钊的外室,明明是自己没看上的。
后来也见过一两回,分明是个艳俗至极的平庸之人。
为什么,她的身影,却那么像自己梦里的佳人?
刚刚亲眼所见的一幕,仿佛在梦中见过。
从明月楼里出来,喝的酩酊大醉的是他崔知节。
那个一脸担心,还温柔地用手帕给他擦汗的,便是这几个月来,让他魂牵梦萦的梦姑。
此情此景,却和江元霜的身影,重叠无二。
“父王,儿子只是,只是忽然想起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诚王淡淡的反问,既没有关切也没有怒其不争。
“除了女人,你脑子里还能有什么事。”
诚王的话,让崔知节定在了原地,不敢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