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兵是吴叔的远房表亲,样貌没有相似之处,因此胡冬生没认出来。
他脑海里前世的记忆中也没这号人物,就只当是普通矿工。
要知道,下井挖矿工资虽不低,但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所以见王兴兵气势汹汹要干仗,他也不计较。
他目光盯着突然变卦的丘大爷,道:“你就是把三叔叫来,我也是这个态度,因为我不想害人。”
“跟我老大用这种语气说话,你小子就欠一顿抽!”王兴兵气势汹汹跳下门前低矮的台阶挥拳,趁机报私仇。
胡冬生不想为难矿工,可也不是站着不动挨打的人,随手一挥格挡。
王兴兵连退几步,满脸不可置信。
要知道,成天在矿井干活,早就锻炼出一身结实肌肉,力量比普通人高出几倍。
再看看胡冬生那瘦弱模样,风一吹都能倒,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丘大爷也有些吃惊,怕自己手下吃亏,打了个眼神示意别冲动,而后眯眼盯着胡冬生:“犰狳你不能带走。”
“不给。”胡冬生态度坚决。
丘大爷撸起袖子:“我之所以在东北讨生活,是当年过鸭绿江打美帝,并不是逃荒来的,抽你一顿还是很轻松的。”
胡冬生知道丘大爷这话不假,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犹豫。
犰狳只是翻译问题,和《山海经》那只跟兔子相似的动物根本没一毛钱关系。
总的来说,原产于中南美洲的犰狳,肉确实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矿物质和微量元素,有增强免疫力、滋补身体的功效。
然而,有研究表明,犰狳体内含有麻风分枝杆菌,可能会导致人类感染麻风病。
这要是真上交出去,那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可这老头倔得很,红歌还听得那么起劲,一看就不是会相信资本主义专家学者研究的人。
他快速思索了下,道:“这只犰狳是张叔指名要的,晌午我就要去跟他商量这事。”
“搬出个老流氓,想吓唬谁呢?这犰狳可是煤厂资产,县长来了都没用!”
“那行,咱们一起去找张叔。”胡冬生说道。
丘大爷和三叔是朋友,三叔又知道张叔在工人街摆摊补鞋,加上丘大爷之前在鸡笼屯住了二十多年。
因此胡冬生笃定,这老头必定知道补鞋匠张叔,就是熊岭镇人人敬仰的“道爷”。
果不其然,丘大爷面色出现明显的退缩,但仅几秒钟又恢复坚定:“走。”
这回轮到胡冬生愣住。
最大底牌都压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走就走。”
“告诉其他人我出去一下,等会儿上工要把早上落下的进度赶上。”丘大爷交代王兴兵。
王兴兵目光盯着胡冬生不作反应。
‘啪。’
丘大爷轻轻抽了王兴兵后脑一巴掌:“听到没?”
“听,听到了。”王兴兵慌张回道。
胡冬生背起背篓,心里稍稍疑惑了一下,这矿工难不成就是放“犰狳”的人?不然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
随后,他和丘大爷离开3号矿井。
初冬中午一点多,是一天里最暖和的时间段。
工人街250号院墙左侧。
张叔正晒着太阳,嘴里叼着胡冬生送的烟,翘着腿抓衣服上的虱子。
当他看到胡冬生走来,眼皮翻上天正准备臭骂一顿,结果看到后方动作迟缓、眼神闪躲的丘大爷,眼底的鄙夷之色别提多明显。
“张叔呀~”胡冬生离十几米远就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死阉货。”张叔嘴里叼着烟,冷哼声却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