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看着一向精明的徐夫人,她跟着小姐几十年,眼看着她从出阁被婆母拿捏,到如今成了夫人,她原以为会跟着夫人成为最体面的管家婆子,没想到会折在这个小山村里。
她不甘心啊!
常嬷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着徐夫人的手腕,声嘶力竭道:“跑,快跑!”
说完她脑袋无力垂到一边,长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没了动静。
徐夫人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她心里一怔,清醒了几分。
她诧异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常嬷嬷,心里也涌起了逃跑的念头。
“哎呦,这是死了吗?真晦气!死也不挑个地方,我家这屋子干干净净的,就这么被弄脏了!”赵月娥端着饭菜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尸体,她气的破口大骂。
徐夫人看了一眼粗俗无比的赵月娥,心里满是嫌恶。
听见动静,其他房间的张文胜和宋婵娟也走了过来,瞧见屋里的景象,张文胜脸上飞快划过一丝厌恶,随即又变得若无其事,倒是宋婵娟关切地走了上去,紧张道:“常嬷嬷,常嬷嬷你怎么了?!”
徐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长叹道:“她走了。也好,不用继续受罪。”
手里的帕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丝线闪烁着金光,上头刺绣绣的是一从茂盛的牡丹花,配上一个小小的徐字,看来价值不菲。
宋婵娟凑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徐夫人的肩头,装模作样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人死了就得埋,特别是常嬷嬷这种高烧不断病死的,更是恨不得立刻抬到田里埋了。
可常嬷嬷是外来人,按理说是不能埋在杨柳村的。
埋的时候也总不能单纯埋了,总要操持一番,买个棺材。
这都是一笔花销。
徐夫人身上值钱的物件被卖的差不多了,若说值钱……就还剩她手里的这块帕子。
“人死了可不能放家里,要不了两天就臭了,还是得赶紧埋了才行。”赵月娥眼睛咕噜噜打转,目光不停在徐夫人身上转悠。
宋婵娟也点点头:“确实,这个天气也耽搁不得。”
徐夫人有气无力点点头,端庄的脸上没了雍容华贵的气运,只有泛青的菜色:“那就埋了吧,常欢跟了我几十年,应该厚葬她。”
厚葬?!
赵月娥嗤笑一声,伸出手掌来:“厚葬可以,村里厚葬至少要十两银子,你拿的出来吗?”
徐夫人一愣。
在京城时,她每日的脂粉钱都不止十两银子,可如今她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徐夫人无力垂下了头。
赵月娥死死盯着她手上的帕子,语气轻飘飘的:“不然卖了东西也行,你这帕子应该值不少银子吧?”
“娘!”宋婵娟嗔怪一声,责备道,“这是夫人的贴身之物,怎么能拿出去变卖?!”
徐夫人一愣,看着手里的帕子。
这帕子是徐家的东西,由徐家自己的绣娘绣制,光是一个帕子就要绣一个月,里外都是用金线银线织的,上面的牡丹花是徐夫人身份的象征,徐家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