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樵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更加摸不清头脑,他试探性地出声询问,却只得到更紧的拥抱作为响应。
他感受得到秦知悯双臂的颤抖,那种从对方体内传来的寒意甚至渗透了他的衣物。
靠得近了,他发现秦知悯整个人都在抖,眉头紧缩丶呼吸急促丶额间满是冷汗。
那种颤抖,不是源于寒冷,而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到底怎么了?」叶云樵的声音放得轻缓了些,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秦知悯的背,「我在这。」
然而,秦知悯没有回答。
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双手扣住他的肩背,像是生怕稍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刚刚看到叶云樵的模样,白衬衫上染满了朱墨,红得刺目。
而这一切,正在与某个他曾无数次于梦中惊醒的画面重迭——
北雊城外,风雪如刀,冰天雪地中,阿樵的身影缓缓倒下。鲜血洇透了他的衣衫,与大雪融成刺眼的红白相间。
那个画面像钉子一样刻在他脑海深处,扎得他头疼欲裂。
那是他永远的梦魇,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会如影随形。
自他从昏迷中醒来,他始终伪装得很好。
对外,他杀伐果断丶冷静自持;对内,他将所有情绪压入深渊,无人察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高高在上丶众人艳羡的秦知悯。也是救不了自己所爱之人,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的秦知悯。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低低地哑在耳边。
秦知悯其实从来没有走出那场大雪。
叶云樵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知悯,也不清楚为什么秦知悯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他没有问,而是主动伸出手回抱住他,将自己身上的温暖一点点传递过去。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抚慰一只受惊的猛兽。
他用时间和温度默默地告诉秦知悯,我还在这里,我没有离开,也不会再离去。
过了很久,秦知悯终于从恐惧中缓了过来。
他担心让叶云樵难受,缓缓松开了手,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叶云樵身上,眉间的阴霾迟迟未散。
他看着叶云樵身上刺目的红色,喉咙动了动,无数的话哽在喉间,最终只是吐出两个字:
「这是……」
叶云樵明白过来,抓住他的手,声线温和:
「这是我不小心弄上的墨水,不是血。我刚才练字时不小心弄到的。」
他顿了顿:「对不起,我没想到让你这么担心。」
秦知悯摇了摇头,在确认他真的安然无恙后,才低声开口:「你没有什么做错的事情。」
只是我……
只是我太害怕再度失去你了。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努力压下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般平静:
「外面太冷了,快进去换件衣服,别着凉。」
说着,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叶云樵的脑袋,动作温柔,却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再次确认他是否真实存在。
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今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叶云樵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却被秦知悯带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