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下移,秦知悯靠着石壁,双膝跪地,昂贵的西装早已被汗水和灰尘打湿,手腕被也粗粝的绳索反绑在身后。
这恐怕是他这些年来最狼狈的时候,可他依旧背脊挺直,目光冷如沉水碧玉。
远远看去,不像被俘的囚徒,倒像是端坐于高台上的审判者。
程聿为站在他面前,白色西装一尘不染,双手插在兜里:
「秦总,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与其在这里苦熬,不如我们合作。」
「你有你的势力,我有我的渠道。咱们合作,双赢。这难道不比你和你的小情人共赴深渊来得更诱人吗?」
他俯下身,声音放得更低,又更像是威胁:
「我不喜欢强迫人,如果秦总不同意的话……我只能遗憾放手了。」
话音落下,矿洞中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水滴声依旧细碎而凌厉。
但秦知悯始终没有抬眼。
他只是往后仰了仰,似乎在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合作?」他终于开口,带着毫无掩饰的轻蔑,「我是和盛延合作,还是和程聿为合作?」
秦知悯嗓音平缓而讽刺:
「程先生,秦家连盛家都看不上,你的想法,怕是对自己高估了些。」
盛延。
程聿为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盛延……」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看来你们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啊。」
秦知悯活动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指尖,悄然压住某个绳结。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似乎真的对这个话题生出几分兴趣:
「程先生,我很好奇,你和盛延之间有什么关系?用着他的名字,借着盛家的馀威招摇过市?」
「不是借!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程聿为的笑容瞬间收敛,眉梢狠狠一沉,但不过片刻,他便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丶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他盯着秦知悯看了半晌,忽然轻嗤一声,直起身,掏出一支烟,不紧不慢地点燃。
火光悦动,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一片隐晦莫测的阴影。
「既然这样,那就让秦总听个故事吧。一个关于梦想丶才华和金钱的故事。」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笑容加深:
「很久以前,有个穷学生,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他热爱考古,梦想要成为真正的考古学家。」
「可后来呢?」
他的不屑从鼻尖喷出:「他发现,所谓的理想,不过是给穷人画的大饼。那些教授丶那些考古人,清贫得连温饱都成问题。这些人一辈子扑在黄土里,穷得连象样的房子都买不起,却还在谈什么学问丶信仰和家国情怀。」
「他那么聪明,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强,凭什么要困死在黄土堆里?跟那些只会埋头刨坑的蠢货一样,做一只井底之蛙?」
「凭什么要为那些连自己都救不了的破铜烂铁付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