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着明月高台上的魔主再并指,即将落下第二剑,再不敢有任何的迟疑,握住手中长戟,高举过肩,遥隔三十余里地掷出。
长戟撞破空气,离手瞬间便已带起轰鸣声,在夜空中擦出黑色的焰火!
与此同时,他怒喝道:“都给我散开!”
飞舟应其声而动,不顾沉重负荷,以最快的速度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军方强者们没有再继续沉浸在先前那一剑带来的恐惧中,面色苍白地醒过神来,各行其是。
以冼以恕为首,弓弦如琴弦被奏响,箭矢在夜空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粗细不一的线条,奔赴明月,似极了大珠小珠落玉盘。
然后……连带最先那道带出黑色光焰的长戟,尽数戛然而止,于半途被截断。
啪啪啪啪!
仿佛古琴上的弦线在这瞬间被同时斩断,夜空忽而绽放出数十团光火,或大或小。
焰火为夜风吹散,以王景烁为首的军方强者堪堪得见,魔主横剑扫过的画面。
无人得见那把剑的真实面貌,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他手中握着一把剑,而那把剑的名字或许名为……天地。
如何才能战胜这样的敌人?
在亲手接下那封旨意后,王景烁为此不眠至今。
将军府的那间书房里,曾经堆满白纸,纸上都是关于今夜此战的思考。
时光与精力换来的不一定是胜利,但至少不是束手无策。
王景烁身躯微弓。
浑厚的真元灌注在双腿,飞舟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没有片刻迟疑,他把自己视作为箭矢射出。
轰!
夜空出现数团浓雾,不同的是每一团都要比前一团来得更为浓重,相同的是这些浓雾都有着一个洞孔,那是王景烁留下的痕迹。
三十余里的距离,在眨眼间被缩短过半,王景烁感受着灌入盔甲内的烈风,面颊生出浓郁的寒意。
一种危险到极点的感觉在他道心滋生,瞬间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欲要迫使他放弃前进!
这不是道法。
而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那道无形剑锋来了。
这一刻,王景烁举起双臂交错在面前。
下一刻,他清楚听到精钢破碎的声音,为剑锋所摧毁的铁屑扎入他的手臂,带来无比清楚的痛意,以及鲜血的渗出。
他沉默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计算着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在弦断前果断放下双手,以重甲直面剑锋。
在王景烁发起冲锋的同时,另有十余位不善空弦的军方强者做出同样的事情……然后,其中三分之一在半途被那道剑锋连带着沉重盔甲,当场斩成一团血雾,死无全尸。
明月清辉下,高台如玉。
王景烁以盔甲尽碎为代价,再次脚踏实地。
落地瞬间,数十道伤口从他的身躯上先后张开,溅出道道鲜血。
他喘息着抬起头,伸手抹去眼前的红。
那些发起冲锋的同袍先后来到他的身旁,约莫七位。
王景烁望向魔主,只见这位并不陌生的青年男子,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眸找不出任何情绪,如水般的淡然。
仿佛这场以死亡为代价的冲锋,乃至于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无关轻重事。
王景烁看着他,本想说些什么话,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其余将士先后起身,在沉默中各自占据位置,形成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