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貌似缓慢,事实上却是瞬息十余里,硬生生在雨幕中拖拽出一串残影。
未待残影散尽,人已至。
顾濯静静地看着赵启。
赵启行恭敬晚辈礼,说道:“我会先行出手,还请前辈体谅。”
顾濯道了声好。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赵启五指紧握,成拳。
就在他出拳前一刻,远方忽有白光破空飞掠而来。
那是裴今歌的刀。
赵启对此视而不见。
顾濯握刀在手。
直到这时候,赵启才是挥出拳头。
拳出瞬间,似是有朝阳自拳中央升起,无限光明自指缝间溢出。
漫天雨水被蒸发成雾气,然后为拳势所席卷向前,再向前。
这一拳简单至极。
正因简单,故而强大。
面对这种纯粹的强,顾濯略有心得。
他出刀,刀锋径直向前。
赵启看着那把朝着自己拳头斩来的长刀,眼神骤然明亮,恍若大日。
轰的一声巨响。
刀锋与拳头正面相遇,未见鲜血四溅,真元率先卷起狂风涌向四面八方。
浓雾瞬间消散不见,重临世间的雨水被迫远行,再无一物存于此间。
紧接着,高台陡然下沉十余丈,连带着在今夜饱受蹂躏的荒原大地发出悲鸣,岩石砂砾在相互挤压中坍缩数十丈之深,硬生生凹陷出一座深坑!
顾濯开始往前。
赵启的拳头被刀锋斩开,鲜血还未来得及流出,便为炙热光明所蒸发。
与此同时,他眼中的光开始急剧衰竭。
那双瞳孔如若未被潮水带走的死鱼,奄奄一息地暴露在沙滩上。
片刻后,赵启在刀锋前松开拳头,叹息说道:“我败了。”
是的,他与裴今歌在最初的交锋中负了伤,状态不如最巅峰时的自己,但顾濯同样负伤,且经历了一场更为残酷的战斗。
无论对方在这之后遭遇了什么,有了怎样的变故,这场战斗的胜负依旧是真实的。
顾濯收刀。
一声雷鸣响于赵启的身体里。
那是道生带来的余波。
顾濯没有说话。
赵启再次向他行礼,转身往高台外走去,身影消失在今夜的风雨中。
顾濯在高台坐下。
他知道,这将会是最后的片刻休憩。
裴今歌在远方,凝视着他,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