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子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出真相吗?告诉祁绚——他就是when,命运如此喜怒无常,将他们分开十多年后,又让他们在无知无觉中相逢。
祁绚对when有愧,又对温子曳有暧昧不清的感情。
曾经的陪伴、后来的等待,远隔岁月尘嚣的欢愉和悲哀……如果他知道两者是同一个人,当这一切复杂的纠葛汇集到一起。
到时候,这只看上去冷淡、却比谁都心软的雪原狼将彻底臣服于他,永远不会离开。
“永远”。
这个词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虚妄的魔鬼不断在耳边唆使,令温子曳一阵神思恍惚。
所以,为什么不?他原本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在他得知祁绚就是ajxgon066的第一刻,在他知晓祁绚为那个when感到混乱、歉疚的时候,他看在眼里,心中也有暗喜。
早在那会儿,温子曳就决定用这个身份,用这十三年苦等的沉重,将祁绚绑死在自己身边。
正式或随意、早说或晚说,又有什么区别?
“我……”
温子曳张了张嘴,凝视着白发青年定定看来的澄澈眼瞳,刹那间,眼前却浮现出舞会上对方屈辱、失望的眼神。
那个时候,祁绚对他说——这不公平。
但祁绚最终仍然妥协了,当时,温子曳还不懂他妥协了什么。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那也许就是唐落秋说的,他们之间所欠缺的东西。
平等、尊重、信赖……
只在这一瞬间,在这双绀紫色的湖泊中,温子曳望见自己卑鄙的倒影,不禁自惭形秽。
“没什么。”他避开祁绚灼灼的目光,不自在道,“不是说去医疗所?走了。”
“少爷!”
祁绚却强硬地反手拽住他,不容许他逃避,神色严肃地说,“如果医疗所有心理医生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走一趟。”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祁绚走到温子曳身边,维持着控制住那只手腕的动作,他仔细地、缓慢地打量大少爷面上任何细微的变化,“你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想法、情绪、欲求,全部藏起来,不肯让别人知道。”
“但我能察觉……少爷,或许说出来你不相信。”他的语气从犹疑,逐渐走向笃定,“我觉得,你在害怕。”
温子曳像被天敌锁定的猎物一般,在兽人尖锐的审视下动弹不得。
“——你在害怕什么?”
凝滞,僵硬,死寂。
天光从楼道的窗户穿入,在青年白皙的面颊上割开一道光影分明的交界线。
“叮”的一声。
不大的紧急消息提示音划破空气,惊醒了以沉默对峙的两人。
祁绚顿了顿,松开手,别过头去;温子曳则揉着被攥红的手腕,垂目打开终端。
他看完这条不知该说来的巧、还是不合时宜的消息,眉心一蹙,也没心思再和祁绚争执了,抬起脸吩咐:“去学院门口,余其承在那边等。”
“出什么事了?”祁绚见他正色,也不敢怠慢。
温子曳沉声道:
“蓝行不见了。”
*
早上接他们过来的敞篷轻轨车停在门前,一如既往的高调、嚣张。
车的主人却全然没了之前嘚瑟的心情,靠在窗边,沮丧得宛如一只被淋湿的大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