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或许是因为摔在地上的力道太重,后脑勺着地,或许是终端持续不断地提示令人烦躁,德罗维尔的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nbsp;nbsp;nbsp;nbsp;又或许是因为地面的冰冷寒凉毫无人性温度,上一瞬飘飘欲。仙,失去所有的意识和思想,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瞎了聋了,像是中了最灵验的咒语,眼前鼻子下只看得见只闻得到那处的甜腻味道。
nbsp;nbsp;nbsp;nbsp;忘记了他是谁,忘了一切,他的身份、他的名字,中了邪般的渴望和焦急,像是肉饼放置到了没倒油的热锅上,呲呲地冒着呛人的白烟。
nbsp;nbsp;nbsp;nbsp;眼前只看得到那个人类女孩的身影,世界万籁俱寂,耳畔只听得到那个人类女孩的声音——不是从口中,而是从胸腔中挤出的尖叫沉鸣,满眼白皙泛红的皮肉上细细麻麻的汗珠点缀,脑子里一声接一声的枪声齐鸣,大团大团最漂亮的花朵瞬间齐刷刷盛开,晃花了眼。
nbsp;nbsp;nbsp;nbsp;下一瞬,他摔落在了地上,手掌下不再是她细腻饱满的大腿部位的温热皮。肉,而是冰冷带着点背阴的潮湿感,坚硬冰寒。
nbsp;nbsp;nbsp;nbsp;这一瞬,坠入了地狱。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混乱的局面还是烦厌的终端提示音的作用下,身躯手掌所接触到的冰冷,都让卢卡斯疯狂的状态停止了一瞬,耳中的轰鸣尖锐,心跳在真真切切狂跳着。
nbsp;nbsp;nbsp;nbsp;床上,雷蒙德和林贝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虽然林贝以人类肉身之躯其实并不能在黑暗中看清他,但是那双冒着晦暗蓝色的眼眸依然亮着奇异的颜色,在这一刻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nbsp;nbsp;nbsp;nbsp;林贝浑身僵硬,瑟缩地贴在床板上,不敢放松任何一刻。
nbsp;nbsp;nbsp;nbsp;也许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在林贝感受下,在她和雷蒙德“对视”的这几个瞬间,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空气静止凝固。
nbsp;nbsp;nbsp;nbsp;那条黏糊糊的舌头不知道现在自由收缩到了具体多长,但是林贝仍然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脸颊耳朵上的触感,那条舌头没有收回,舔舐的动作停顿下。
nbsp;nbsp;nbsp;nbsp;雷蒙德的脸隔着林贝的脸不足一个拳头,他的舌头仍然还在她的脸上,他的意识因为林贝的艰难激烈的呼喊而短暂地清醒了。
nbsp;nbsp;nbsp;nbsp;“小…。废物。”
nbsp;nbsp;nbsp;nbsp;他的嗓音在黑暗中、在林贝的耳边,语音不清带着点如人类清晨刚刚起床意识慢慢清醒回笼时的迷糊,格外低沉嘶哑。
nbsp;nbsp;nbsp;nbsp;可也只是那静止的那一会儿,短暂的沉默之后,天崩地裂,山河呼啸。
nbsp;nbsp;nbsp;nbsp;脸上那条黏糊糊的舌头消失了,那条缠住林贝双腿一直在收缩绞紧的尾巴倏尔消失,身体上空黑暗中那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气息骤然消失远离。
nbsp;nbsp;nbsp;nbsp;黑暗中,雷蒙德暴跳如雷的嗓音遮掩不住,陆陆续续响起了墙体遭受攻击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开门!我要出去!”
nbsp;nbsp;nbsp;nbsp;林贝的眼睛看不见,依稀能知道雷蒙德现在是个需要远离的危险分子,肯定在东一拳西一脚地到处搞破坏。
nbsp;nbsp;nbsp;nbsp;她只能扯着衣物摸索着起身,勉强将衣物穿好,要下床时她的脚踢到了一具身体。
nbsp;nbsp;nbsp;nbsp;是刚才被她猝不及防一脚踹到脸而翻下床的卢卡斯。
nbsp;nbsp;nbsp;nbsp;雷蒙德激烈的动静惊天动地,林贝的心仍然提着,不敢贸然去扶起卢卡斯,但她听到了他短促的喘息声。
nbsp;nbsp;nbsp;nbsp;林贝想起了,从前在庄园里他们一起去逛商场的那一次,卫生间里他因为她而发青,他坐在地上艰难且颓丧地喘息着,褐色的瞳孔漆黑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失去意识般涣散扩散着,浅浅一层眼皮低垂下,将脸避开不让别人看清他的脸色神情。
nbsp;nbsp;nbsp;nbsp;这是屈辱的吧。
nbsp;nbsp;nbsp;nbsp;卢卡斯曾经说过,自己是一只雄狮,是要成为整个莱奥托最强大最忠诚的战士的,他要成为比德罗维尔更强大的存在的,他想着总有一天他的战绩一定会超过自己的哥哥,他应该无坚不摧,没有任何软肋弱点的…………
nbsp;nbsp;nbsp;nbsp;“…卢卡斯,你还好吗?”
nbsp;nbsp;nbsp;nbsp;之前在商场卫生间的那次,是因为杰进来之后给他注射了抑制剂,所以他平息平静了下来,她不确定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否还会发狂。
nbsp;nbsp;nbsp;nbsp;…。或许需要一只抑制剂。
nbsp;nbsp;nbsp;nbsp;“我很好。”卢卡斯冷不丁说话了,他呓语般的话语回答了林贝的呼唤。
nbsp;nbsp;nbsp;nbsp;声音听起来是万分痛苦,又像是在万分忍耐压制着。
nbsp;nbsp;nbsp;nbsp;他在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能和林贝正常地对话。
nbsp;nbsp;nbsp;nbsp;“我没事……。”卢卡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只有他明白的双腿和双手都在打颤,“你别怕。”
nbsp;nbsp;nbsp;nbsp;林贝在黑暗中轻轻皱眉,因为他的这一声话语而瞬间放下其他心思,她赶忙跳下床铺,摸着黑蹲到了卢卡斯的身边。
nbsp;nbsp;nbsp;nbsp;跳下床的时候没站稳,一不小心歪了一下脚,她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开了花,手掌直直地杵在地上,一下子骨头泛起撞到的痛,手掌好像也摸到了什么液体,地上并不干燥。
nbsp;nbsp;nbsp;nbsp;刚才并没有这些液体。
nbsp;nbsp;nbsp;nbsp;手腕刺痛的那一瞬间,林贝急忙捂住手缩回。
nbsp;nbsp;nbsp;nbsp;她的双手都沾上了那种液体,很诡异刺骨的感觉,凑近鼻子一闻——是血液的腥味。
nbsp;nbsp;nbsp;nbsp;地上有血。
nbsp;nbsp;nbsp;nbsp;林贝摸着黑握住了沉默着坐在地上的卢卡斯的手,她想要摸摸他的脸有没有受伤,还是究竟是磕到伤到哪了,是不是因为后脑勺着地所以伤到脑袋了?地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为什么会蔓延出这么多的血?!
nbsp;nbsp;nbsp;nbsp;在她的手摸到他的脸之前,卢卡斯仍然炙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