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航讲义气,奉颐也尽心尽力地帮忙,谁知进房门前,林越航忽然回身一把拉住她,已染醺色的眸子这会儿亮晶晶的。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才认命一般开口:“你替我转告他,万事莫强撑。”
奉颐怔了一瞬,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林越航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可两人若是能互相拜托帮忙的关系,这话就不该由奉颐这个第三者转达。
还在思索,林越航这边已经准备关门,关门前,意味深长地给她留了一句话:“我打火机忘在包厢了,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吧。”
奉颐应了下来。
安置好林越航,奉颐直接拐道,入了通风口。
通风口没人,脚步一踩一个回音,咚咚咚地渲染着上下几层楼。
奉颐还是习惯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斟酌了片刻,一支烟也抽完。
她摁灭烟头,回了一趟雅厢。
临走前那群人还说要辗转下一个场子,这会儿功夫,等到她再次返回,人果真都已经散了个尽。
瞧着黑漆漆的门口,奉颐忽然有点儿摸不准林越航要她折回一趟,究竟是为了给她个机会,还是打火机当真落在了这里。
“金宥利让来的?”
厢内有人说话,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句。
这音色听着熟悉,奉颐辨认出是刚刚有过短暂交涉的常师新。
大伙儿都走了,就他还在这里。
这就是林越航的用意?
奉颐又往前迈了几步。
众人散去,喷洒的云雾殆尽,酒局的狼藉不堪这才被凸显得淋漓尽致。
屋内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常师新,歪歪斜斜倒在沙发上,而另一个——
奉颐转眸看去。
低矮桌面上横陈了好些个酒瓶子,有个陌生男人背对着她,随意坐在上面,黑色衬衫,微曲着腰身,嘴里叼着一根烟。
像是懒得搭理身后沙发上常师新的问询,男人只自顾自地抽着烟,动作慢条斯理,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婷婷,如婀娜攀肩的俏皮佳人。
衬得人也浪荡几分。
两人都没注意到门口出现的奉颐,常师新的音色冷硬了几分:“我不需要她的怜悯。”
男人还是没说话,大半轮廓都隐没在黑暗中,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好似品味手指间那根烟比什么都有意思。
“回吧赵三公子,”常师新淡讽道,“今后哪怕我成一滩烂泥无人问津,哪怕是上大街磕头乞讨、捡破烂、吃垃圾,也不需她金宥利的施舍。”
说罢,常师新一顿,终于察觉到门口不知何时已安静而立的女孩子,蓦地抬起身来。
他微微眯起眼,认出了她:“是你?”
赵怀钧回过头,循声看去——
恰好那时。
在彼此视线即将对上的前一刻,啪地一声,屋内断了电。
廊道微弱的光线钻进黑漆漆的房间。
奉颐逆着光,唯能看清那人隐在黑暗中,身形轮廓闲散且放恣。
他衔住烟头,目光朝她落了下来。
而那一刻犹如鬼使神差。
奉颐迈动步子,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