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即将出去之前,他只能主动地拉住对方的后领,用苦恼的表情出示着自己手上的伤口。
男孩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冰冷的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掌,然后轻轻呼了几下气。
还痛吗。
那是一双很少见的灰色眼眸,像是天气不好时氤氲出来的雾,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缓缓地说了句已经不痛了。
即使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但包扎还是得包扎,他牢牢地牵着对方的手,深怕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会场里面几乎都是大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小孩子,他们穿梭在其中,中间零星又听到几句对他们家的八卦。
他冷漠地忍耐着,只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移到了顾家,谈论到顾家那个不久前离世的女人。
「还真是个早死鬼啊,这样的女人可不兴娶回家,影响财运……」
话音未落,一声惊叫响起,他才看到男孩一杯红酒直接泼了上去,名贵的西装瞬间被毁,这个话题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记得,这个男孩的名字好像是叫顾央。
原本还在说闲话的男人瞪眼看了过来,他下意识把人护在身后。
顾央扒在他的身后,用很棒读的声音装无辜:“不小心手滑了。”
“我还是个孩子,叔叔你就别计较了。”
周围探究的眼神纷纷扫了过来,但大多针对男人,毕竟没有人会第一时间去责备一个孩子。
男人脸上挂不住,只能悻悻地离开。
注视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身后的人冷嗖嗖地吐了句傻叉。
从这时候开始好像已经有了预兆。
阿央一直比他要有勇气一点。
看似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主导权的是他,他的社交范围更大,更加懂得人情世故,也更能经营好人际关系。
而阿央与世界之间却隔着一层膜。
所以很多时候只是在被动地接受,不会主动地去做什么。
但这样就好,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
他只需要不断地付出就足够了,不要任何的反馈,那些回应反而会让他觉得无力应对。
他仍然在给予别人好意。
但他已经明白,自己和妈妈曾经的行为有着本质的区别。
对于妈妈,帮助别人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对于他来说,他更想要看到的是被帮助者的反应。
他所有的示好,所有的善意,都只不过是想要自我满足而已,填补自己空虚的,城墙高筑的内心。
但现在,反而是阿央主动地走向了他,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贺明安长舒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你现在在哪里?」
回答这个疑问的是随手发过去的定位,贺明安把他送回了顾宅,他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