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拿了免学费名额考进去的,学校每年提供的补助金比其他学校要多很多,家里现在的开销都靠这笔钱。”
“要不是你赌博把钱都输完了,房子也拿去卖掉了,妈妈至于拖这么久才能治疗吗?”
“当初是谁跪在地上求妈妈,求她把外婆留下来的那套房子给卖掉,还你欠下的那些债,不然他们要把你的手给剁了。”
“你自己说这次把钱还上以后,你就再也不赌了,一定会和我们好好过日子。”
“结果呢?你还要赌还要赌,上次手里没钱了就去医院闹了一次,当时妈妈都要进手术室了,你管过她死活吗?你现在还过来,是真的要逼死她吗?”
宋引星一句又一句地诘问道。
那些看戏的人,风向一转,又开始低声蛐蛐起了中年男人。
他以前一句话都不会说,不管眼前这个男人说了什么混账话,就算是颠倒黑白,他都只是冷漠而沉默地应对。
然后周围看戏的人就会好事地帮腔,说哪有这样当儿子的,哪有这样当媳妇的。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好像打了场胜仗一样。
这个他生理上的父亲,总是拿着这种事情作为筹码来给他们施压。
简直是令人作呕。
反正这男人都不要脸了,那他也一起不要脸算了。
不就是撒泼吗?
宋引星漠然地看着对面的人,他从来最讨厌把自己家里的丑事展示给别人看,讨厌自己毫无体面地跟别人扯头花。
但他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舍弃掉一点无用的自尊是不行的。
宋父没能在像往常一样占到便宜,气得不行,他说不过的时候就习惯上手,但保安在这时候及时赶来了。
两个比他高壮的人架着他要把他请出去。他没办法,临走时还在扭头放狠话。
“你给我等着,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怎么说都是我儿子,到时候我去你学校里闹,看你给不给钱——”
看完戏后,周围人纷纷散开。
但宋父耍无赖的话让宋引星心都跳快了一拍,他知道以那个男人的混账性格,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那个画面,想象那究竟会是怎样一个让人窒息的场景。
想象延展的最后,他的脑海中定格出来的是一个人的脸。
顾央。
宋引星闭了闭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顾央。
因为性格原因,再加上实在没有时间精力,他在学校里面和别人的交流并不多。
病房里面有弟弟陪着,他打算出去透口气。
刚刚转过身,他的眼睛直直撞上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央和贺明安。
宋引星面无表情,他的心却一点点发沉,连手脚都冰冷了下去。
被看到了。
他那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无颜的爸爸,家里那点不堪的琐事,还有他不管不顾跟人对吵的样子。
顾央还对他笑了下,但宋引星都没能回过神来。
还是贺明安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道:“我们班有个同学哮喘发作,我和阿央负责把他送到医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宋同学。”
“刚刚的事我保证,我们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说完以后,他直接拉着顾央赶紧离开,让宋引星一个人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