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江城下了第一场雪,在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中,陆寂饥寒交迫往前走着,还没有愈合的腿骨传递着钻心的痛楚。】
【他连根拐杖都没能带出来,一不小心失去平衡摔在了雪地里,他狼狈地爬了起来,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就这么茫然又绝望地站在路边,直到黑夜破晓为止。】
顾央甚至还随口念了一段原文。
陆寂:“……”
就算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冰天雪地里也能撮根火柴,他就这么干熬着是吧。
怎么没给他冻死呢。
因为太过于荒谬,他甚至没法做到心疼一下自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但他从刚刚那一堆的槽点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陆然居然伙同陆争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了他的身上。
住进陆家那么多天的时间里,陆争看似是最理智冷静的那个人,但陆寂能够感受到,对方并不是所谓的公正,而是自我利己,一切以自己的利益出发而已。
陆争对于陆然也谈不上真心,只不过是顺应父母心意,不给自己添麻烦而已。
想来之所以愿意帮陆然遮掩,一是为了好拿捏陆然把柄让对方听话,二来是正好打压他,毕竟他也是陆家的孩子,拥有同等的继承权……
等等。
想到这里时,陆寂身体一顿,顿时有了种穿过黑暗拨云见雾的感觉。
即使陆然滚蛋,他也早已经对陆家寒心,想要尽量疏远陆家。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算疏远了又怎么样?那群人照样是过着舒心的日子,他的举动报复不到任何人。
他有着陆家的血脉,陆家的一切本来就该有他的一份,与其等待着父母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作的良心,还不如将一切握在手里,再也不用去期待任何人的怜悯。
他越想,思路越发开阔,连眼神中都微微有了亮光。
点好的菜一碟碟端了上来。
顾央拿起筷子,看了眼请客做东的陆寂,却发现对方此刻眼睛格外明亮,有股蓬勃生机,冲破了冷硬的外壳,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就像是在地底下沉伏了多年,终于得以发芽的种子一样。
那份生命力甚至沾染到了他的身上,让他冰冷的指尖都微微发烫了起来。
真好啊。
此刻他的脑海里面印出来的就只有这三个字。
当时在应佳仪回来时,他看到对方脸上明媚的笑容,心里冒出来的也是同样的想法。
应佳仪原本因为遇到贱人而不幸的命运产生了改变。
因为和原剧情产生了不一样的地方,他打电话过去慰问应佳仪近况时,顺便问了句对方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查自己的父亲。
结果应佳仪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就是因为他那句赘婿要不得的话,她突然间就通透了。
所以是因为他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导致了那么大的变化吗?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而已。
他站在一个旁观者,不,应该说是上帝视角去看待这本书中每一个人的命运,因为太过于游离,以至于无法产生任何真实的情绪。
但确实已经有什么开始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