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柜的空间并不大,他们需要蹲着才能容下,宋引星的体型比顾央稍微大点,看起来就像是顾央被他笼在怀里一样。
顾央的表情很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是对宋引星的动作始料未及。
他的膝盖压在宋引星的身上,在这个几乎算是半跪的姿势下,衬衫夹的痕迹被完全勒了出来,宋引星可以感受到他整个身体的重量,斜斜地倚在他的身上。
他的耳朵是冷的,身上西装的面料是冷的,捂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也是冷的。
但宋引星却觉得自己如同身置在炭火煨着的瓷罐之中,越烧越热,越烧越热。
那双暗灰色的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眨眼时落下的睫毛轻轻掠过他拇指的指腹,像是蝴蝶轻轻地停落在上面,而瞳仁则是蝶翼上奇异的纹理。
宋引星很难去读出其中的情绪,因为那双微微湿润的眼睛看着还有些恍惚,明明在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更加更加遥远的什么东西。
那段雪白的脖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宋引星无数次从惊乱纷离,不忍回望的噩梦中醒过来,即使是醒了也还是分不清现下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握着顾央遗落下来没有归还的围巾,充当着自己的抚慰剂。
他的呼吸一点点地变沉变重,在黑暗之中的视线也逐渐黏稠,他缓缓地,将按在对方耳朵上的手拉向自己这边,双方的距离进一步缩进。
然后,宋引星垂下了头,将额头抵在了顾央的肩膀上。
肩膀上传来很轻很轻的重量,如同过电般的酥麻感觉。
宋引星在这一刻向他袒露了自己的某种脆弱,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新奇。
顾央能够知道对方所经历一切的不幸和黑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的人。
直到这一刻,这个概念似乎才是冲破了混沌,真正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天我想跟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引星用气声说道,“我一直在重复做着噩梦,梦到聂瑛和他的小团体对我进行霸凌,我孤立无援,什么也做不到,那个梦好长好长,长到好像真实地走完了我的一生。”
“所以我才决定先下手为强。”
好像确实有这种说法,人可以在偶然间看到平行时空的自己,叫做什么……量子纠缠来着,具体是什么词也记不太清楚了。
顾央并没有说出质疑的话语,他沉默着,外面一捧一哏的恶臭言论仍然在继续着,音量足以掩盖住他们的话语。
“一个秘密交换一个秘密。”
顾央的嘴唇翕动着,说出来的话很轻很轻,“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宋引星本意并非如此,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云霄,近乎期待地等待着顾央的后话,想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窥见一点什么。
那几秒钟的停顿被拉扯到无限漫长的程度,他终于听到对方轻轻地再次开口。
“谢坞他哥哥,是个人妻控。”
“……”
原本略显黏腻的气氛瞬间被打碎,宋引星缓缓抬起头来,表情还有些茫然。
如果是在某种戏剧性的条漫中,那么他此刻的头上应该会打着三个问号。
看着宋引星脸上露出微妙的憋屈表情,顾央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就开朗起来,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宋引星觉得对方肯定又在拿着自己取乐。
“他现在的新欢,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四。”忍住笑后顾央继续分享。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起了他,他想起了在酒店打工的时候看到的那对狗男女,男方的现任妻子是小三,女方是小三的妹妹,也是企图上位的小四。
顾央还想跟他说,那个小四儿子的八卦,他当时和顾央不熟,又害怕惹祸上身,所以直接就跑走了。
反正气氛都这样了,宋引星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个小四的孩子干了什么,这个问题真的困扰了他很久。
刚要开口时,一阵短信的铃声响了起来。
为了防止错过从医院里打来的紧急电话,宋引星的手机基本上是不开静音的,这本来没什么,但在当下的这个环境里,就显得不那么合时宜了。
原本还在发泄的聂瑛停下话头,他狐疑地问道:“你们谁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