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戴上后就匆匆出门了。
外面的气温真的好低,加上天又黑,那股冷意成倍地刺进骨头里,他把脸埋进围巾里,走到外面路边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站在路边的人。
其中一个卷着头发身材纤细的女人手里拿着电话,语气激动地和另外一边在讲着什么,他没什么兴趣听,只是有点惊奇。
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叫光腿神器的东西,只是在想大下雪天的居然光腿穿短裙简直就是超人。
那女人尖利地嚷嚷着,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必须要给个交代什么的,绕着路灯柱时不时还要踢上几下,她的旁边站着个孩子,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
过于宽大的羽绒服耷拉在身上,可以看到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棉衣,完□□着的脖子让人看着都冷。
如果妈妈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心疼得念叨怎么照顾的孩子。
那个小孩抬起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冻傻了,和他对视的眼睛看起来木沉沉的。
身上哆嗦个不停,鼻子红成一片,看上去像是哭过一样。
那边女人似乎吵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训斥对方不要脸。
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默默地在心里叹气,解下了身上的围巾递给那小孩。
才刚摘下时他就已经冷得后悔了,但也不好意思把手缩回来,见对方不动,就干脆凑过去系上围巾。
这样应该就稍微好点了,早点回家吧,别站在这里了。
他看着那双眼睛微微活过来了点,觉得自己又做了件好事,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讲给妈妈听。
「我现在就在天琴港!你信不信我闹上门来?」
这不就是他住的地方吗?还真是巧。
去到路口时,他看到了停在那里的车,摇下来的车窗后面挤出一张面饼一样的脸,话都还没开始讲就冲他笑,肥肉把眼睛压成条缝。
他用快要冻僵的脸回了一个不失礼貌的笑,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书本。
本来就是因为封路停课,有本扔在学校的书布置了作业,他让同桌拍两张给他看看就行,没想到对方居然特地去学校给他拿过来。
他读的是自己家名下的小学,审时夺度这种事情连小学生都懂。
但好意过了头就会变成谄媚。
好不容易客套完后,他回去的脚步比来的时候还要迅速。
他一户户地数过去,在看到那个与众不同的,妈妈精心装扮的庭院时,他的步伐都轻快了点。
虚掩着的门缝中含着暖调的光线,里面是已经煮好的饭,温度适宜的地暖,还有等待着他吃饭的父母——
这一切都被骤然间响起的尖利女声彻底地撕开。
他看到之前站在路边的女人用如出一辙的高分贝嗓门大声叫唤着,而他的父母站在客厅的另外一侧,脸色都很难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魂魄都被抽走了的妈妈才回过点神来,声音沙哑地让他回楼上去。
而那个单方面输出了半天的女人也终于到了自己手上的底牌,将躲在自己后面的那个小孩一把拽到了面前,不断地往前推搡过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
「这是你的儿子啊!你连你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了吗?」
原本都在平视的目光终于缓缓降低,贺义宏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妈妈的脸色却是勃然大变。
开口了她整个晚上的第一句质问。
「这条围巾是谁给你的?」
被卷进风暴中心的男孩,无措地,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他都快要忘记当时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