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过公母蛙子后,钟郎中又探手仔细去摸母蛙子的腹部,似乎是在估摸子油几何,连着摸了十多只才停了手,接过药童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头前儿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还往我这儿送蛙子,只要品相好,无论公母各给你一只添十文?你可还记得?”
魏承点头:“记得。”
“公蛙子差些,母蛙子是真不错,许是天越冷水越清,蛙子生得也极好。”钟郎中带着他和罐罐凑近背篓,她温柔道:“你俩瞧这些母蛙子,先是瞧颜色,越鲜艳贵人越喜欢,你这一筐绿色棕色多些,再看它们的腹部,圆润色浅为极佳,偶尔有些斑点也不碍事,最后看它前肢粗长有力,后肢脚趾细又长,这样的蛙子腹部蛤油只多不少。”
“母蛙子浑身是宝,蛙子越大宝也越大,且它一只生得有公蛙子两只大,这也是它价贵的原因。你既然信得过我又来找我济民堂,我也不会见你是个小孩就言而无信,一只母蛙子给你添十文,那就是八百五十文。”
“并上先头算的二十九两八十文,那就是……”
只听啪啪两声珠子响,药童在一旁道:“统共二十九两九百三十文!”
魏承愣了下,像是被银子打的有些措手不及,穷人乍富,谁来谁都得懵一会儿。
魏承回神还算快的,连声道:“谢谢钟掌柜照拂。”
药童去拿银子了,钟掌柜道:“不用谢,要说谢还得我谢你们。”
“济民堂药价低廉,常年入不敷出,全靠平日里收农户草药人参送去南边赚些中间钱,这冬日一到,山上不留人去,南边更是车马不通,采药的农户来得也少些,若不是你前些日子的蛙子让药堂也跟着赚了一笔,过两日药堂施粥的钱都出不起了。”钟郎中美目带着些苦笑。
魏承心道,他打听得不错,这济民堂的掌柜果然是个大善人。
他道:“怪不得镇上人家都赞您心善人好,实不相瞒小子也是打听许多药堂才来得您家,您好人有好报,待雪化解冻,开了春儿,您药堂的收药生意定会红红火火的。”
钟郎中一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收了银两魏承就带着罐罐离开了药堂。
来时双肩沉重,走时他们却一身轻松,银子全藏在了背篓里,而背篓上上下下都扑满了杂草,根本丢不了。
为避人耳目,钟郎中还给了他们两包驱寒温体的草药。
魏承表面淡定,可握着罐罐小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三十两银子!他们这个冬天都不用为着粮食犯愁了!
今儿都腊月二十二,马上就是年了,魏承心里泛酸,自从他爹死后,他就再也没有过一个好年。
“哥哥,疼。”
魏承一惊,连连松了罐罐的小手,改为牵着:“对不住,哥哥太高兴了。”
罐罐嘴里含着杏脯:“哥哥,为什么这么,高兴呀?”
罐罐太小了,他只知道蛙子多是好事儿,但他不知道三十两白银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因为哥哥可以给罐罐买好多好吃的。”魏承点点他小手里握着的最后一块杏脯:“还能给罐罐多买几两放在家里慢慢吃。”
罐罐眼睛都瞪圆了,高兴不已:“罐罐还想,吃酥糕糕。”
罐罐说的酥糕是芙蓉糕,他们拢共买了五块,四块送人,剩下的一块给罐罐解馋。罐罐又喂他一半,那糕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小孩只吃个香,吃完砸砸嘴,一脸茫然的拍拍肚肚:“糕糕,已经在罐罐,肚子里了吗?”
浑像老人常道的,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
而那糕点昨个儿他们已经送给了草郎中家,只是草郎中赶巧不在,魏承也就没有提学算盘的事儿。
“好,买,都买!”
魏承笑了笑道:“走,哥哥先带你去吃早食。”
两个小孩起来的早还没有吃早食,上山卖力挖地笼和长途跋涉去镇上都不让他们觉得饿,现在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了肚子都此起彼伏的叫出了声。
罐罐高兴道:“吃包包!吃包包!”
绕过一片青石街,就来到了那一片都是吃食的摊子,许是快过年了除了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还有许多铺着摊子写对联的老者,卖红灯笼的娘子……一条长街货与物琳琅满目,好不热闹。
也不知前头卖包子的摊贩是来的晚了还是不在这儿摆摊了,他们这一次没有看他的包子摊。
“豆腐花,豆腐花,香喷喷的豆腐花嘞……”
罐罐道:“哥哥,豆腐花,是什么?”
“是用豆腐做的,至于滋味…我小时候好像吃过,可却没什么印象了,不如买来尝一尝?”
魏承牵着罐罐走近那摊子,摊贩热情招呼道:“小哥来碗豆腐花不?”
罐罐踮着小脚望摊子,那摊子比罐罐高些,摊贩刚开始还没看到他,呦了声:“这打哪钻出来个年画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