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把手心震得发麻,连带着有电流窜过全身,慢了一拍,程朔才想起松开紧握着门把的右手,里头已经泌出一层细汗。
草草草。
没人告诉他今晚会碰上这种完全超出预料的状况。
傅纭星似乎被他极大的反应弄得迟滞了一下,瞭向昏暗中紧闭的门,没有特别,放下叩门的手,说:“我以为你不在店里。”
程朔张了张嘴,第一个字的发音有点失声,清咳了下掩饰:“今天不是周三吗?”
周四周六才会有乐队的表演。
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另一层深意,傅纭星周身的空气冷了下来,“你不想见到我?”
“不是。”
当即被否认。
意识到了刚才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头,程朔错开傅纭星的视线佯装困倦地揉了一下后颈,等情绪有所平缓,才继续抛出编好的理由:“我刚才在里面补觉,做了个噩梦,被你突然给弄醒,一下子有点心悸。”
谁来都随便。
偏偏是傅纭星。
类似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非常少,为了各自的体面,事态通常也不会发展出什么不好收场的后果。
但要是这个人成了傅纭星,情况就有点说不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小少爷不在乎所谓的体面与世俗守则,骨子里冷锐又固执,有且仅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式,不容许外人置喙。
程朔想,或许是刚才在里面太过沉浸与放松,所以才会在乍然看见傅纭星的刹那心脏一紧。更何况一墙之隔的不是别人,而是傅晟。
估计他刚才的反应,以傅晟的敏锐已经能猜到门外发生的情况,此刻耳侧寂静无声。
“心悸?”傅纭星拧眉。
“对啊,”程朔绷紧两颊肌肉,压抑着‘嘶’了一声,看起来正在忍受不小的痛苦,牵起傅纭星垂在身侧的手就往胸口上按,“能感受得到吗?”
才碰到T恤的布料,傅纭星就像触电一样把掌心抽了出去,掩到身后紧紧蜷起,冷着脸挤出单薄的字音:“你。。。。。。在做什么?”
程朔扫了眼他发梢下稍微泛红的耳垂,笑了声说:“现在好像好点了。”
他是故意的。
傅纭星心想。
背后攥起来的指腹忍不住摩挲,微微发烫,罪魁祸首却仍是用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他,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容易让人误解。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
敛去了眼眸中层层掀起的晦暗心绪,傅纭星薄唇翕动,昏暗中的声线平添一丝清哑。
“周五下午,你有空吗?”
“怎么了?”程朔收敛了点迫真的演技。
只听面前惜字如金地丢下一句话:“学校六十周年校庆,当天可以带校外的人进去。”
“你想我陪你去吗?”
傅纭星瞥开脸,说:“随便你。”
那就是要的意思。
程朔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尽管他觉得傅纭星好像还有什么话藏着没有说完,但眼下的情况不容许他多问,“后天是吧?行,到时候我去学校找你。”
没有听见想要的问询,傅纭星抿了下唇。
算了。
到时候他就会知道。
危机暂时解除,程朔后知后觉地琢磨过来傅纭星方才的反应,忍不住歪头轻笑了下,“你上次拉住我是不是就想说这件事情?”
难不成还担心他会拒绝?
门缝里泄出星星点点幽暗的光,将背靠在上面的程朔每一根发丝都染得干净顺亮,随着动作,宽松的领口漏出一小截锁骨,再往上照亮了上翘的唇形,比平常多了几分发深的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