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那晚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又整天板着张死人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右侧车窗突然被人敲响,车窗落下,一张和他五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冷峻与疏离,倒是如出一辙的锋利。
他抿唇,没什么表情地问:“什么事?”
季羡羽轻呼了口气,扯出一抹他自认为温和的笑,按下按键,车门缓缓打开,“上车,哥带你去吃饭。”
“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季羡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不这么说你会出来吗?”
季言蹊其实知道他在骗他,可他在包间里坐着,耳边的音乐震耳欲聋,起初没觉得,后来越待在里面越觉得闷,音乐吵得他耳膜作疼,手机上的白光也变得越发刺眼,直到难以忍受。
他还是出来了。
可看着季羡羽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和七年前那个雨夜重合。
季羡羽出国第一年暑假就回来看过季言蹊。
季言蹊起初还很高兴,可随着暑假快结束,他心情也越来越焦躁,季羡羽又是个年轻气盛的,俩人那几天争吵不断。
终于有一次季言蹊忍不住朝他大喊:“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喜欢就永远待在英国啊,永远别回来!”
季羡羽冷笑:“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是你哥,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季言蹊眼睛通红,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这里不是你家,你也不是我哥,我再也不要你做我的哥哥!”
话刚说完季言蹊就有点后悔了,纵使前几天再吵,也只是小打小闹,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对季羡羽说过这么伤人的话。
季羡羽也生气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一只发狂的兽:“好啊,反正我早就不想要你了。”
眼泪终于落下来,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砸在地上。
季言蹊很想让自己别这么丢人,抬手去抹眼泪,可涌出的眼泪便如汹涌的潮水,怎么也擦不完。
他抽噎着,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明明是你先抛弃我的……你先骗我的……说好永远陪着我,却一个人走了……骗子……骗子……”
那时季羡羽是什么表情来着?
哦,就是现在这个表情,平静到近乎冷漠。
擦在他脸上的指尖很凉,他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哥不是一直陪着你吗?现在通讯多发达啊,你想哥了打个视频就能见到。不是非要黏在一起才叫陪的。你究竟在闹什么?”
你究竟在闹什么?
多可笑。
他为两人的分开伤心,痛苦,绝望。
他却仿佛一个局外人,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仿佛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平静地看着他所有的失控与不安。
最后二人是以什么结局收场,季言蹊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年暑假,季羡羽提前好几天飞回英国,此后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联系。
他的神色有些冷,“没事我回去了,下次别再用这种低劣的理由骗我。”
“站住,”季羡羽语气也冷了下来,二人泛着冷意的眼神隔着一个副驾驶的距离对视,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内,宛若一对立场不同针锋相对的敌人,“上车。”
“有意思吗?”他突然说。
“你有意思吗?”季羡羽反问。
“我想这样吗?当年是谁先离开的?”
“总提当年有意思吗?”季羡羽突然砸了下方向盘,“滴”得一声引得路人纷纷往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