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犹疑着放出灵识查探,在半空中撞上一道严丝合缝的坚硬结界。
寒意顺着脊骨爬上……
不会整个雪宫,被完全封闭了吧?!
她突然意识到,站在这里拧门枢的动作可能已经不像平日那样安全,脚步不自觉倒退。
心惊肉跳地转身,孟沅向夷渊房间缓步走去,每一步都放得极慢。
不住地思考那个最坏的可能——他从一开始,从收自己为徒的开始,就策划着将她禁锢起来吗?
行至雪薇树下,她伸手轻拂过粗糙的树干,唇线抿得发白。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孟沅踏入主屋,阳光透窗进来,将夷渊的身影勾勒清晰。
他侧身朝她伸手时,画面忽然与记忆中的重叠——问道坛上那个墨衣猎猎的无情道君,和眼前这个眼角含笑的男子,分明是同一个,却又判若两人。
一个念头电光般猝不及防闯入脑海,孟沅盯着夷渊伸来的手,太阳穴直突突。
……这个猜测大胆、冒险,却又诡异地合乎情理。
她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感受着他的灼热体温。
夷渊牵着她,如往常一样引导她在寒玉榻上坐下,快要松开时,孟沅突然反握住那只修长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像在确定什么心意。
“师父,”她仰起脸,尽量在不矫情的范围内放软声音,“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夷渊的呼吸有片刻凝滞。
孟沅轻轻哦了一声,似有若无地将他的手朝自己拉近半寸:“您一直都在照顾我吗?”
他耳垂那粒朱砂痣瞬间艳得仿佛滴血,喉结滚动,声音绷得发紧:“是。”
逐渐浓烈的雪松香气落在两人交缠的指尖,他的手正逐渐收紧,孟沅忽而展颜一笑,状若无意地抽出:
“谢谢师父。”
她转过身背对夷渊盘腿坐好,脸上的笑意几乎立刻消失不见,手指紧揪住衣摆,悄悄藏住慌乱。
孟沅尽可能调节自己的呼吸频率,直到完全镇定下来,身后却依旧迟迟没有动静。
"师父?"她疑惑回首,正对上夷渊莫测的目光。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望着她,眼底暗流涌动,仿佛透过自己看着什么遥远的景象。
少顷,夷渊在她身后坐下,温热的灵力如泉涌般流入她后心,顺着经脉缓缓流淌,一寸寸将伤损修复。
她不受控地放松下来,意识逐渐沉眠。
“孟沅。”
夷渊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隔着既不疏远也不亲密的距离,惊得她浑身一僵。
“有没有人说过,你戒备心很强?”
没来得及思考或者作出反应,她整个人已陷进深眠。
置身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唯有身后传来的灵力如星辰般指引方向。
*
每一天,孟沅都按时来到夷渊房中疗伤,苦涩的汤药也终于经久退场。
她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开始致力于打破他对自己戒备心强的刻板印象,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有时讲她在孟府当石狮子时见过的趣事,有时把现代的一些八卦改编着说给他听。
夷渊倚在窗边听她讲述,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所以,”他给口干舌燥的孟沅递来一盏新沏的茶,“你直到六岁,都致力于给家门口的石狮子穿衣服戴帽子?”
孟沅接过茶盏,热气氤氲间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吧,”她轻啜一口,唇齿间的清香弥漫开来,随手翻着书册道,“一般是过年大家都穿新衣辞旧岁的时候,才会给石狮子也捎带上。”
这里的她,当然指的是真正的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