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来吧。”图特摩斯说完,几人一起走进寝殿。
涅弗丽让跟着她一起来的几个侍女将两只小木箱放在案桌上,然后走上前将木箱打开,道:“陛下,这些药材都是止痛化瘀、解毒通脉的好物。”
“王后费心了。”图特摩斯温和道。
“只要陛下神体安康就好。”涅弗丽说完,便行礼告退。
在玫伊昼夜不离的悉心照料下,没过几天,图特摩斯的身体就已经大好,御医师前来复诊,对自己的医术颇为满意,开出用于康复、安神的药方后,又叮嘱道:“虽说陛下神体无恙,但此毒毕竟凶险,在毒性被彻底清除前,陛下还是不可劳累、不可动武。”
“陛下,您听见了吗?御医师说的。”玫伊嘟囔着问道。
“我当然听见了啦。”图特摩斯拉住玫伊的一只手,又道:“你看起来很不放心我的样子。”
玫伊顺势在图特摩斯身边坐下,道:“是啊,陛下不遵医嘱,这几日每天都对着那些呈送来的文卷,处理各种事务,哪有在好好休息。”
图特摩斯笑着拍拍玫伊的手背,道:“你不是帮我批阅了不少了吗,我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玫伊眉头一皱,“陛下对‘轻松’的理解还真是不同于常人。”
御医师离开后,霍尔就来到寝殿门前。侍卫通传之后,霍尔立即被请进殿内。
“陛下,利凡恩戴罪之身已经为他平反,他和佐莱都愿意为陛下效劳,我就将他们安排在了建筑司。那赫鲁特,我已将他安置在帝王谷的王家工匠营地中,至于赫娜,您看,是将她还给王后,还是作何处置?”霍尔道。
“那就问问王后的意思吧。”图特摩斯回应道。
“是,陛下。”霍尔又道,“清理森穆特势力之事,我与亚里安已经开始着手,只是,如此一来,孟斐斯和底比斯都将会有一些官职空出,恐怕这种状态不宜持续太久。”
图特摩斯点头,道:“明日起,朝政会议就依次就这些空出的职位进行商讨。”浅笑一下,又道:“怕是又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霍尔看着图特摩斯,道:“陛下,所有波澜都终会平息。”
两人相视一眼后,图特摩斯笑着轻叹一口气,道:“是啊,总要过去的。”
第二日早晨,图特摩斯和霍尔在朝殿与众臣议事时,几个女官带着赫娜来到了王后涅弗丽的寝殿。
涅弗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赫娜,叹一口气,道:“陛下神君气度,不记小人之过,但我,不会再将背叛过我的人留在身边。从今以后,赫娜都不再是我殿中之人,也不再是宫中之人。将赫娜逐出底比斯王宫。”说完便在侍女的跟随下转身走进寝殿内,留下赫娜流着泪被女官带到王宫大门。
赫娜从王宫大门踏出,那恢弘无比的王宫大门,和她单薄而又落寞的身影形成强烈的反差。赫娜失神地缓慢向前迈出脚步,她不愿去找已经多年未见的父亲利凡恩,也不愿去找同父异母的兄长赫鲁特。她只是觉得有些后悔,竟然做出背叛这些年真正对自己恩情最多之人的事情。当年她还很年幼,父亲就因负责的神庙修筑工程出事而被流放,先女王仁慈,没有株连家属,母亲临终前将她托付给嫁给某个官员为妾、住在底比斯的表姨,表姨又将她送进了王宫当侍女。是当时也才十六岁的还跟在先女王身边做女官的涅弗丽,见她身世可怜、在王宫中无依无靠,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她听那些年纪稍大的侍女们说,涅弗丽虽然是女官,却是从小在先女王身边长大的,实际上地位几乎等同于公主,而且,等将来王储继位,涅弗丽一定会成为王后。赫娜小心翼翼地跟随在涅弗丽身边,却发现这位未来的王后,无比温和通达,从不为难在身边服侍的人。她后悔,可是如果重来一次,恐怕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谁让命运弄人,让她偏偏遇见她的世界里唯一的那道亮光呢?
赫娜一边想着过去的种种,一边继续缓慢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华丽府邸前。赫娜站在那府邸大门前,摇动门上精致的黄铜挂铃,家臣应铃声而出。
“这位姑娘,您找谁?”家臣问道。
“求见卡美斯殿下。劳您通传。”赫娜道。
家臣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又马上收拾表情,微笑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我好通传。”
“告诉殿下,赫娜求见。”赫娜回答。
家臣点头后就转身向府内走去。
不一会儿,刚才前来应铃的那位家臣又出现在了门口,只是,他身后并无第二个人。见赫娜面露疑惑与失望,家臣道:“殿下正在与几位门客商议要事,暂时不便见赫娜小姐。殿下让我先带您去城中另一个落脚之处,等他处理完手上的事,自会前来与您相见。”说完便跨出大门,来到赫娜身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赫娜无奈地微笑一下,就跟着家臣往前走去。家臣带着赫娜穿过底比斯城最繁华的主街,又向西走过几条小巷,来到底比斯城西一座不大但装潢考究的宅邸前。这也许就是殿下众多别院之一吧,赫娜想。
家臣拿出钥匙打开宅邸的大门,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请小姐在此休息、等候,这宅邸内一切物品皆可随小姐自便。”家臣说完,便行礼离开。
赫娜穿过这座宅邸的前厅,来到花园中,在花园一侧的回廊里坐下,闭上双眼,感受微风轻触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