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被王熙凤的话气的发颤,一时脑子有些混乱,正要拿话来回怼王熙凤。
只她还没想到话头,王熙凤已继续说道:“宝玉说担心琮兄弟冷落平儿,这话也是没道理。
府上哪个不知,琮兄弟向来最懂痛惜女儿家,绝亏待不了我的平儿。
再说平儿又不是去做正头娘子,眼下只是伺候琮兄弟,哪里又有这么多讲究。”
宝玉听了心中悲痛,凤姐姐竟这样作践平儿,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白白送她去伺候贾琮,贾琮身边伺候的丫鬟还少吗,不过是送给他糟蹋罢了,简直岂有此理。
……
王熙凤瞥了眼一脸忧愁的宝玉,愈发恶心鄙视,心中更加狠毒起来。
继续说道:“二太太说年轻哥儿需做正事,不该过多沉迷房闱,这话原也有道理。
可见二老爷是个明白人,平时必定也是这般教导宝玉。
只是这话正该对宝玉去说,对琮兄弟却并不太恰当。
因琮兄弟已封了爵位,中了进士,做了翰林学士,寻常爷们一辈子的功业,他都已搏到了。
他做的那些大事、正事,常人几辈子都做不到,如今还需忙乎什么,最要紧的就是血脉繁盛之事。
二太太也是知道的,琮兄弟有两个爵位、两份家业需传承,他将来子嗣丰盛,可他人要紧许多。
他房里多几个女人,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别说一个平儿,将来必定还会有许多。
不过二太太也是有见识的人,在宝玉房里只安排两个女人,也是极明智正经的主意。
能免得宝玉太过沉迷房闱,可将心思都用在读书进学上,将来也好像琮兄弟那样封爵做官。”
……
王熙凤口齿伶俐,噼里啪啦说出一大摞,根本不容王夫人吵嘴说话。
只是她的嘴巴不知是抹了蜜,还是下了毒,话语间都是冷嘲热讽,尽显尖酸刻薄。
甚至最后那句封爵做官的话,总让人觉得故意拉长话音,透着让人羞愧的嘲讽。
王夫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明明可摆长辈的架子,将王熙凤训斥一顿,愣没在她话里挑出毛病。
因她说的贾琮的好处,还有不沉迷房闱,专心读书进学等道理,都是光明正大的话语。
让王夫人难有半点反驳,她要敢说这些道理都是错的,传出话头到外面,她就会被冠上愚妇名声。
但即便如此,王夫人还是气得脸色发白,她实在没有想到,王熙凤竟然刻薄如此。
这世上还有什么话语,比当着宝玉的面说读书进学,封爵做官,还要更加恶毒。
……
贾母见儿媳妇被孙媳妇挖苦到七窍生烟,实在也没个体统,心里觉得异常碍眼。
多少有些埋怨王夫人,宝玉年纪还小,不懂人情世故,说了多管闲事的话,那也就罢了。
自己这媳妇可做了十几年当家太太,怎么也变得不知轻重。
琮哥儿房里收女人,那是大房的家事。
这本和二房八杠子打不着的,她不拦着宝玉说话,还接他的话头说三道四。
她在大房的地界,想给凤丫头没脸,彼此说话怎么还会客气,好好的长辈不做,偏生讨这个臊。
小孩子一句傻话,偏生被她挑出事情来,这又是何苦,今日本来是好日子,也不让人消停高乐些。
薛姨妈见自己姐姐愈发荒唐,东府大房讨女人,用得着她多嘴多舌,结果被个内侄女当场洗了脸。
按照薛姨妈以往老好人的做派,这会子多半要出来打个圆场,说些好话,把气氛重新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