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这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咬了咬牙,才抬起头来。眼睛里亮亮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主上,带我去晋阳侯府吧。”
“……为什么?”
“有人想要主上的性命。您带我在身边,会安全许多。”
“……”
对他今日过来,要说些什么,在方才的片刻间,姜长宁作过很多猜想,也自以为都能应对。当她将人抱到椅子上,圈住不让动时,她以为自己是胸有成竹的。
她没有想过,听见的会是这样一句。
倏忽间就想起了那夜的鸽子汤,孔雀胆,还有……滚落在地,模样丑丑的小酥饼。
姜长宁只觉心头忽地一刺,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那双眼睛清澈又执拗,直直地盯着她,像是不达目的,绝不肯罢休。她怔了很久,才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额前的软发。
“不用你去。”
“主上……”
“晋阳侯不是外人,我信得过。”
“属下并非揣测晋阳侯。只是,近来有人对主上虎视眈眈,就连在自家王府也难逃下手,侯府喜宴,人多眼杂,更要危险百倍。”
他语气急切,仿佛恳求。
“主上若是不喜欢属下,可以挑选旁的影卫随侍。但是,从前在影卫所时,属下的各项考绩都是最好的,我……我希望主上能选我。”
姜长宁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竟不敢看。
她偏开脸去,半晌,才扬了扬眼尾:“伤好了吗,就选你?让旁人瞧见了,还当我齐王府上多苛待人,连瘸腿的小家伙都不让歇着。”
“主上!”
“放心,我知道分寸。你这段时日只管安心养伤,不许操心别的闲事,更不许再胡乱走动了。”
她在江寒衣委屈又心急的目光里,笑了一笑。
“要不然,我先头刚请托过郎中,要她尽力替你治伤,不许留了病根,转眼便将你一个伤号带出去当差,还像什么话。你信不信,那老太婆能拿药箱敲我?”
……
事情过了,便是过了。
自这一日后,江寒衣似乎顺从地接受了她的安排,再不曾与她倔过,也没再提要随她去晋阳侯府之事。她有时过去寻他,也能说上几句话,虽不似从前毫无阻隔,但到底也不是避她不及。
她心里道,倒还算乖。
一晃便到晋阳侯家大公子出嫁之日。
亲王出行,排场原本也大,何况今日是为替侯府撑面子,更是着意添了许多。引路的、赶车的,敲锣打鼓抬贺礼的,浩浩荡荡,总有百人。
姜长宁也不曾细看,在越冬的侍候下乘上马车,一路闭目养神,及至晋阳侯府门前,下得车来,才将身后队伍打量一眼。
一望之下,脸色却瞬间变了。
“胡闹!”她忍不住喝道。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箭步上前,从车后清一色侍人打扮的人群里,一把揪出一个人来。
那人将头埋得低低的,高马尾垂落下来,掩去半边面容,却架不住她气得,指尖几乎戳上了他的额,声音沉沉的,强压着怒气。
“你眼里还有没有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