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安为周家三房立了功,周景韬当着周彬和周哲的面赏了他一只表。
表是周景韬从国外出差时带回来的,稀有昂贵,配得上周家公子的身份。
周若安当即退下旧表,戴上新表,他戴得慢,暗中窥视着众人的神色,周彬鄙夷,周哲淡然,只有穿着正装西服的老管家,低眉顺眼地给周若安上了茶。
老东西这回上是的好茶,碧汤似缎,茶香轻袅,比之前倒进周若安杯子里的不知好了多少。
周若安客气地道谢,一抬手腕,装出几分莽撞的少年气:“大哥二哥,怎么样,好看吗?”
周彬喝茶不语,别开眼轻轻“哼”了一声,周哲倒是笑着开口:“好看,老四人长得好,适合这种贵气的东西。”
周若安喜欢被人奉承,尤其喜欢言不由衷的奉承,那种你扇他一巴掌,他却只能咬着牙说扇得好的隐忍与怨恨,最能激发周若安扭曲的快乐。
因而他的笑容更深:“这次我能侥幸解决电子厂的事情,也亏得是平时大哥二哥教得好。”
周彬依旧不接话,又是周哲没让周若安的话落地:“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两人虽都笑着,眼神却像对弈者一般审视较量,目光犹如拼杀,直刺入骨。
周若安率先错开了目光,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若放在以前,周若安是不敢在周景韬面前接私人电话的,今天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按了通话键,人际之间的较量就像攻城掠地,在自己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不进一步,何时再进?
电话放在耳旁,他轻轻“喂”了一声,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十分熟悉,有些低哑,像贴在耳边搔了一把,让人心尖一晃。
是蔺逸。
周若安对蔺逸的声音过敏,每次都要将电话拿远一点,如今碍于身边有人,两人又做着见不得人的交易,因而他只能压实电话,忍着那股酥酥麻麻的劲儿,问道:“什么事?”
“周哲拿着你的生物样本去做了DNA复检。”
“什么!”
周若安骇然抬头,正对上周哲的目光,明明看着是笑,却幽幽暗暗掩着杀机。
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漾了些茶汤出来,老管家用抹布擦去了桌上的水渍,细长微耷的老眼掩在动作中,冷漠地看了一眼周若安。
周若安屏住呼吸,迅速收拾了心神,回以微笑:“多谢了钟叔。”
笑意同样蔓延至听筒内,“你这个提议不错,改天我们见面聊,现在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切断电话,茶杯里已经又添了新茶,周家父子叙起了闲话,周若安兴兴致极高地插言进去,腕子上的手表反射着淋漓的光彩,却一直没有映亮他幽深的眸子。
……
周若安刚上车就回拨了蔺逸的电话,急迫地问道:“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儿,周哲应该是对你起了疑心,要再验一验你。”
对面低沉的话音一断,其他的声音就清晰起来,听筒内传出嗯嗯啊啊的低吟,以及断断续续的摇床声。
周若安立马拿远听筒,盯着屏幕上的名字问:“蔺逸,你在办事?”
电话里传出松懒的笑声,随即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也消失了。
“录像。”蔺逸解释,“观摩观摩学点经验。”
“草。”周若安又将电话拿远了一点,“开了荤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也不见你对这事这么上心。”
他摸起根烟,没点,只夹在手中,有些烦躁地问,“你怎么知道周哲要重新检验我的DNA?那个护士告诉你的?”
“他换了地方。”蔺逸的嗓音略低,放缓语速时像故意勾人,“当初你进周家之前,为确保事成,省内规模稍大一点的检测中心我都摸过底,威逼利诱,也搭上了一些路子,刚刚他们其中一人给我打电话,说周哲带着你的生物样本再次申请了DNA检测。”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握得很紧,顶光之下,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衬得皮肤越发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