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徵敛眉,如修罗怒目:
「你们是何时开始的,又是如何瞒过府中众人,做到了哪一步?说!」
不留情面的诘问像座五指山。
把谢瑶心中生出的一点怨恨也拍得灰飞烟灭,她猛然想起,父亲曾任职大理寺,有玉面阎罗的称号。恐惧张皇油然而生,她幼兽般逡巡一圈,向郡主投出求援的目光。
可娘亲没有回应,只冷冷地错开。
谢徵又近一步,抬起她的下颌,面上没什么表情,轻飘飘地:
「不说。瑶瑶,你也想挨鞭子吗?」
半刻钟前,那血腥的画面又涌进脑海。
她几乎要干呕出来。
害怕,太害怕了,直到看见谢徵真的举起那吸饱了血的戒鞭,在空中发出凌簌地疾响,她本能地缩成一团,大喊:
「兰花,是兰花。都是她……她给我送的信,她帮我引开人,她劝我私逃。」
我适时露出震惊丶茫然。
就要跪在地上为自己开脱,却在触及到谢瑶含泪的双眸时,将话语冻在喉间。
最后,我说:
「是我。」
被拖去私牢,和谢瑶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我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小姐。您尽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我,我死都不会咬出您。只是夜长梦多,房中的那些信,趁无人时,快烧了吧。」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所以没有察觉到,我微微勾起的唇角。
——一定要烧了那些信啊,小姐。
上面有我特调的暗香,闻之令人心神清爽,却在遇火后,展出截然不同的性子,会将人滋生的黑暗情绪引向极端,盘桓多月不散。
有趣的事,快发生了。
第8章
我在刑柱前挨鞭子,榨供词时。
侯府内外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对外是朝堂里以王家为首的太后一党反咬,帝与后两派的龃龉由来已久,只是平素堪堪维持住表面的平和。如今被这火苗溅燃,那冰山下的旧帐本不免又翻出来。
短短半月。
京中贬杀一大批官员,人人自危,都怕被混乱的漩涡卷进去,连骨头渣都剩不下。而这漩涡的中心,毫无疑问是侯府。
这夫妻俩都焦头烂额。
谢徵是帝党的中流砥柱,他受到的撕咬也最多最狠,门生故旧大被波及。案头的公文折报堆叠如山,实在分身乏术,索性歇在了办公的含英殿。
而昭华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是陛下唯一的亲妹。
两人相偎走过府邸最艰难的时光,尤其先王妃亡故时,病榻前百般叮咛他要看好妹妹。那习惯日久生根,自此就同他的血液骨髓长在一起,臻于本能。
陛下多宠昭华啊,只因为她随口一句话,就能把世家想要的状元郎位置腾给谢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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