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揭发你?我又不缺那点赏金。」顿了顿,又道,「就像你袖中明明藏着尖刀,不也没刺过来,了结我的性命吗?其实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杀了我,或许摘不干净,但总归能博一丝希望。」
她的身体一滞。
我自顾撕下袍袖,帮她包扎手心伤口。并没有理会顷刻间出鞘的匕首,尽管它此刻就架在我脖颈处。
她颤着乌睫问我有何居心,我告诉她:「其实这世上有真正的好人,即使经过惨痛和恶意,依旧能艰难地保持住善心,不使它坠在泥潭。这样的人不多,你算一个,折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今天的事,我不会去外面说。但我有句话,却希望你能听听。」
「惜芷,杀人并不算一种痛快的报仇。真正的了结,却是看你仇人如何一点点失去所有在意的东西。那是比死更残酷的折磨。」
所以她现在身体力行地做我叮嘱的事。
那是能让大厦将倾的推力,一但倒下,将无人可再挽狂澜。
惜芷递过去一杯茶。
体贴顺从地:「小姐,多少喝点吧。」
谢瑶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啄饮,眼眶还是红的。
这些天她频繁地梦见徐思行,那些相处的旧时光,他还是皎皎君子,下一秒,五官就流出血,哀嚎着痛楚,让她救他。
她抱头不敢去看,随后向远处跑去,又总能在路尽头看见狰狞狠戾的娘亲,一个和现实逐渐重叠的模样。
想到这儿,她难免生出恨,却无能面对,只脆弱地闭了眼:
「娘又逼我明天去慈宁宫请罪。她怎么能害死徐思行后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要是兰花在就好了,她一向最有主意……」
茶杯顿在空中,有片刻的怔愣。
随即恼怒地摔向惜芷:
「你真是个废物,半点用处都没有。」
那杯盏正中额头,砸出偌大的伤口,血顺着脸畔滑下来。
惜芷连眼都未眨一下,恭顺地等待谢瑶发泄完毕,才开口说话:
「是奴婢不争气,可别气坏了小姐的身体。其实兰花姐姐私下也跟我抱怨过,为您不平。这帝王和太后之间要缓关系,明明可以把王家的几个小姐娶进宫。陛下舍不得让出妃嫔的位置,却要拿您的幸福开玩笑。」
「您并没做错什么。只是奴婢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简单的解决法子,郡主她却……」
一瞬间,惜芷白了脸。
她忙跪在地上,不住地扇耳光:「是奴婢嘴快,私下妄议主子,实在该死。」
良久。
才听榻上传来一道阴恻的声音。
谢瑶冷笑:「是啊,这样简单的道理,连兰花都能想到,娘亲却不愿提出。这并不奇怪,无非是她更看重那个哥哥,想要牺牲我罢了。宁肯日日拎着我给老妖婆下跪,让别人欺负到我面前,她可真疼我啊。」
她不会知道。
当初陛下登基后,是如何煞费苦心地在后宫拔除太后母家的妃子。毕竟王家人若生下男婴,那今上的皇位坐不坐的稳便是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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