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也无法平静下他的魔力一样,什么时候平静呼吸也成了和平静魔力一样的难度级别?
高大的老人把他给拉进怀里。
“哭吧,孩子,”他轻拍着他的肩膀,“想哭的话,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艾尔文斯没有哭。
虽然他有流眼泪……但是那不算是哭。
如果在眼前的吉尔伯特还是那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样子,他也就安心地在他怀里哭了。可他不是。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莱蒙德的自治领。莱蒙德家族自然是主人翁。其它人可以选择离开或是留下,可以选择来支援或者不支援,但是莱蒙德们没有这个选择。除了没有行动能力的人以及孩子,包括没有觉醒超凡天赋的族人都留了下来引导转移领民,而拥有超凡天赋的莱蒙德们则是被派往最为危险的地方。
不会有其它任何势力比莱蒙德家伤亡更惨重。他失去了朋友。吉尔伯特先生呢?则失去了不知多少的亲人,以他的年纪,里面必然还有许多是曾经环绕在他膝前的孙辈。
……就算哭,也不可以在老人身前哭。艾尔文斯不希望让这位可敬的老人在自己的感染之下,承受更多的悲伤。
“没事的,吉尔伯特先生,我静一静……静一静就好。”
帐篷里的魔晶石灯依然在不停闪烁。
吉尔伯特微怔了一下,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依旧在垫子上坐下来。然后使用施法手势,在魔晶石灯周围布下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灯光重新恢复成恒定的柔白。
“那就来喝茶吧,孩子。这是从异域流传过来的很不错的茶。”
饱经了风霜的武者的手再一次执起了檀色的磨砂壶。给精灵续上了新的茶水,同时给自己也沏上了一盏。
“谢谢,吉尔伯特先生。”
艾尔文斯伸手背后拢了拢长发。他试图按下那飘拂的发尾,但是手刚收回去,不听话的发丝便又重新飘了起来。
他垂下视线,端起了茶盏。
他没有再说话,老人也同样。
茶盏朴素但精致,个头并不大。一盏接一盏地饮下。期间吉尔伯特用晶蓝色的水魔石给茶壶添了一次水。时间在静谧中流淌。艾尔文斯也不知道淌过了多久。半夜吗?无从判断。这个奇异的山谷不仅没有生命,时间也仿佛不会流动。虚掩的帐篷没有透进清透的天光。外界的景象似乎总是夜晚。
吉尔伯特的脸色骤然一变。
“艾文,”他说,“出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啊,”艾尔文斯这时方才意识到不妥,他连忙站起来,“抱歉,吉尔伯特先生,在这里打扰了您这么久。我回那边去了。”
“没关系,你坐,你坐,”吉尔伯特也站起身来,从他身旁走经,温暖的手按在他的后颈,“你的魔力还不稳定,最好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
艾尔文斯看了看身后。发尾不再像之前那样飘得那么厉害,但却仍然带着一点反重力的感觉。
“坐吧,”吉尔伯特笑了一笑,“能有你在这儿陪着,老爷子我很开心,反正你男朋友也还没有醒,不是吗?”
艾尔文斯于是再次坐下来。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吉尔伯特往外走,“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暗色的门帘微微摆动。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艾尔文斯把茶盏推到一旁,将头伏到了桌子上。
思维在刚刚变得迟钝,只剩下了那金红色的茶水略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而现在,它终于再次恢复了运转的能力。
他开始想苏子斐,想桑里斯。想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人。温斯顿家也有人失去了生命。现在仔细回想,营地里的几个法师眼睛好像有哭得红肿。然后又想起他的导师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告诉阿莫斯。现在,立刻,带上所有的精英,通过奥法之门离开!”
“——让你离开你就离开。”
“我感到……很不好。”
为了逼他离开还几次把他给拉黑……所以,他当时其实应该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