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跟元宁没来由的投缘,他什么话都直接往外讲了:“大人们真是过分,一点也不在乎小孩子的感受和自由。”
这话却是完全在大盛朝以孝为先的雷点上来回蹦迪……
儒生更是怒道:“黄口小儿安敢妄议亲长!且君子远庖厨,真是不知所谓!!”
那些个老百姓也啐道:“你爹娘那不是为了你好么,呵呵,俺家崽子要敢挑三拣四,早打断他的腿!”
孩子们也不能理解,因为对他们来说,愿意给关飞渡自由选择的长辈,已经算是极好极好的人了……
尤其是那些穷人家的小孩子,最大的奢望就是能晚些时辰再来割猪草。
皇帝面色僵住,他攥紧拳头,仿佛已经察觉到了元宁要说些什么了。
而他的猜测也很快就应验了——
元宁脆生生地说:“飞渡哥哥,他们还没有完全剥夺你的兴趣,已是不错了。”
他还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洗礼,依然是以纯善孝为先。
不过小孩想到此前的一些事,还是生出来些许怨怼不满:“至少你的父亲没有猜疑你,生生剥夺你生存的权利。我……”
他还想说什么,脑海中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宿主元宁,不可将你在大盛之事告知他人。】
久违的系统竟然回来了。
*
车载空调发出细微嗡鸣,元宁歪在舅舅的怀里,双眸已经阖上,睫毛也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见他睡着了,车内交谈的声音一下就静默过去,不再有人开口。
在过了两个红绿灯之后,关飞渡在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还是藏不住了,他扭头望向薛兰鹤,低声问:“为什么宁宁弟弟会暗指自己的父亲虐待他呢,薛叔叔,你知晓其中的缘由吗?”
这孩子小小年纪眼中就已经有藏不住的锋芒了。
只等薛兰鹤说出个一二来,就要报警缉拿歹人入狱。
再次提及皇帝虐子一事,大盛朝人便不由看向了元宁消瘦的小小身躯,对皇帝的鄙薄更甚。
[便是大户人家的狗也油光水滑,养的比堂堂皇子好,皇帝不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么?看来是我等想岔了。]
[只生不养即是不慈,帝王尚且不能做好表率,怎能教化百姓。]
[不拘发生何事,孩子总归是无辜的,何苦来哉。]
好些村居乡里其实并不知道皇帝是谁,即便是登基多年的皇帝发布的政令也难以下乡,可是元盛昭却以这样的方式在大盛朝的乡间邻里出了名,被大家所熟知……
皇宫里,元盛昭一脚踹翻炭盆,火星溅上绣龙袍角:“真是岂有此理,朕何时短了这孽障的吃喝?”
身后的太监盯着烧穿的龙纹,却对冷宫缺衣短食之事心知肚明。
只是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一言以复。
而薛兰鹤已经开始斟酌起了谎言,他外甥是穿越而来的这事当然不能说出来。
他平静地说:“岁奴是被拐到山里的,那人自命为皇帝,也不给他吃喝,让他过得很苦。”
在薛兰鹤的说辞中,元宁之前是被好好养大的,后来被人拐卖到那不通教化,愚昧无知的深山老林里面。
抚养元宁的那个老男人自大妄为且冥顽不灵,常常饿元宁肚子,狠毒无情,令人发指。元宁要摘野果子吃馊饭充饥,才能勉强活下来。
好心人把他救出来后就离开了,元宁对那深山老林究竟在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