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的热度正好,既不烫,又刚好足够,散发着淡淡的天然矿物气味。
她软在水里,听着姐姐和安宁的闲聊声,手指只无聊地轻轻拨弄着泉水,感受着包裹身体的热度。
向舒怀是很没办法耐热的体质,被热度绵密地侵入着四肢百骸,这么安安静静地泡了一会儿,不过十分钟,就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见她困得意识模糊、眼皮直打架,从悠就笑,伸伸手,把可以趴着睡觉的浮板推给她。
“好啦,小舒。”她那么哄妹妹,“没事,睡吧。打个小盹,待会儿叫你。”
向舒怀趴在软绵绵的毛巾里,低低应了一声。
“嗯,姐姐……”
一个字没说完,她便被暖融融的热度夺去了意识,彻底睡着了。
*
余晓晓在池水里坐了一会儿,嫌无聊,就重新湿淋淋地回到了岸上,扒拉石子玩。
她坐在池水边,悄悄望向舒怀的方向,只看到那个大冰块趴在浮板毛巾上,已经睡得很熟了。臂弯里那一直苍白的脸颊也浮起血色,神情安闲而宁静。
余晓晓忍不住一直望着那小半张漂亮的、沾湿的侧脸。
此时,她趴在那里睡得正熟,几缕没有束好的长发散落下来,沾湿了温泉水、在她苍白的肩膀和脊背上蜿蜒流溢,像是海藻一样美丽,只有手腕间一处鲜明的青紫扭伤打破了这副安宁的图景,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其刺目。
向舒怀的肌肤极白。但不是那种仿佛会发光似的、牛奶般细腻而富有光泽的白皙,而是几近透明、缺乏血色的苍白颜色,整个人只好像玻璃做的一样,光只会穿过她,冰雕般剔透而易碎。
明知这只是自己一个不着边际的、童话般的妄想,余晓晓还是止不住地担心——这样的向舒怀,在如此温热的泉水的热度里,会不会融化掉?
她胸腔里忍不住浮起一种奇怪的渴望。
是余晓晓第一次看到她裹着浴巾,有些不安地紧攥着毛巾一角、苍白的、纤瘦得仿佛会被折断一样的肩头和锁骨时,曾经产生过的那种念头。
她想……拥抱向舒怀。
想把那双脆弱的肩膀拥进怀里,保护她,让那片苍白染上绵绵的潮红……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实在是太奇怪了。余晓晓好想用力敲敲自己的头,检查检查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故障。可是又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免得吵醒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安稳好觉的大冰块。
于是,她只得闷闷地坐在那里,手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水。
悠悠姐和易特助聊得正开心,好像是在谈论在国外留学时候的见闻。余晓晓有意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奇怪的念头,便也留心听了起来。
只听到易安宁说,舒怀比她小两级,她自己去留学的时候,对方刚好也去同一所学校交换。有一次在课上遇到性别歧视,自己那时性格内向、遇到事就容易慌,又是外国人,孤立无援,还是素不相识的向舒怀为她出了头,直把来挑衅的本地alpha男学生说得灰溜溜逃出了教室,回去就退课了,从此再也没进过那件教室。
就是自从那一次,她们两人才逐渐相识的。后来易安宁留学归来,就跟着向舒怀一起创业了。
“其实,舒怀比我小三岁的。”易安宁道,总是很严肃的面容上此刻神色放松,也露出浅浅的笑意,“她跳了一级。看不出来吧。她真的什么都很厉害,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同级生呢。”
……大学时候的大冰块。
会是什么样子呢,余晓晓不免想到,还是说应该叫小冰块更好……
——不、不对啊!
余晓晓转念一想,才发觉不对。
明明说好了不想的,她怎么、怎么又开始想那个大冰块了啊——
*
这么奇怪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她们泡温泉结束、回到房间去洗澡的时候。
向舒怀睡得特别熟,被叫醒的时候懵懵地睁着眼睛看着所有人,一双黑眼睛湿漉漉又茫然,看得余晓晓一阵恶趣味大起,趁着对方还没醒过来,伸出罪恶的手彻底揉乱了她的长发。
——结果向舒怀醒是醒了,但却一路走一路和她赌气,余晓晓再伸手去逗她,就得到一个格外不客气的气呼呼捶打。
向舒怀先洗澡,却又忘记把洗浴用品带进去。她叫余晓晓帮忙,余晓晓递过去的还是自己牛奶味道的洗发露和沐浴液。
那只纤瘦的手顿了顿,只像是小猫似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腕,还是接过去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