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风笑着向后挥挥手,“承佑,快来。你天天那么想妈妈,妈妈来了怎么还躲起来了?”
“我才没想她。”顾承佑这才从墙根后面别别扭扭地走出来。
后来据顾承佑说,他那之前是真没想妈,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完全搞不懂为什么穆流风要这样说。
三人坐在一起,小会客厅里有些挤,强行拉近了每个人的距离。
穆流风只打算作陪一会,本来想要走,但顾承佑死死抓着他不放,就只好陪了很久。
他们聊了二十来分钟,但那二十来分钟,是殷舒华一辈子度过的,最奇妙的一段时间。
他的儿子,在家里像一颗随时会炸的导弹,像一块永世不化的坚冰,像一朵快枯死的花。
可是,短短三个月,他竟然成了眼前的样子。
能说爱笑,大胆自信,调皮快乐,甚至对她也没那么防备、厌恶,还主动来亲近,在穆流风的提议下,表演了一段新学的舞蹈。
说实在话,那舞跳得很是不错,能看出非凡的肢体天赋。
但十二岁的顾承佑跳到一半,想起自己母亲就是舞蹈演员,突然没了兴致,不再跳了,神色一下沉下去。
“怎么样?”顾承佑仿佛又长出一身刺,低低地冷笑一声,“呵,估计你也会觉得不行,你从来都……”
殷舒华本想说“还可以,练多久到这种程度?哪里哪里还可以改进”。
她这辈子听过的话,都是这么说的。
但那句话噎在喉头很久,突然变了。
她笑着张开手臂,“儿子真棒,太帅了,来,让妈妈抱抱!”
她一时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话锋一转,但身体已经先于思想一步行动了。
可能是因为看出顾承佑眼神戒备中的一丝渴望,可能是因为看见穆流风望着顾承佑时的神情。
那神情甚至让人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且还是个孩子,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有这样感染人的神色?
穆流风的笑容那么温暖,春水一样,他的目光望向顾承佑时,透露出的全是鼓励和骄傲,甚至还有一丝欣慰与感动。
那种柔软的、充满感情的样子,让殷舒华甚至觉得陌生和莫名。
她没被人这样看过,也没这样看过自己的儿子。
她竟然入迷了。
顾承佑训练时,她时常陪伴在旁,有时面前会有镜子。
在这种时候,她的表情从来都是严厉的、苛刻的,甚至嫌恶的。
她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中可以迸发出那样动人的神情,有那么美好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