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
高安娜上交了先进个人材料后非常高兴,虽然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能够送到市里评选已经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她把这个消息说给了父母听。
高妈听了与有荣焉,“这可是个好事儿!明个儿我去你姨夫家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高爸忽然“哎呀”了一声:“告诉他们恐怕也没用,我听说一中有个老师也要评选,人可争气了。咱报社的小夏为了这件事特意把报道写出来,瞧瞧人家的精神多可敬……要是当初安娜也进了一【醋溜文学最快发布-】中就好了。”
“同这样聪明又肯奉献的同志学习,进步肯定很快。”
高爸在报社工作,夏记者提起一中的那个助学计划,他对一中的苏叶老师印象非常深刻。
高爸说着拿出报纸,指给大家看,“喏,就是这个。”
他们凑在一起看起了报纸,高家的几个人孩子看完这篇报道后,露出难色,“看起来这个老师倒挺有责任心的,不过――”
“安娜姐姐也很好!”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高爸指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把高安娜工作搞黄了的苏叶,而她的“先进事迹”,恰好是高安娜举报的。
高安娜不虞的情绪虽然不显在面上,可是口吻中却带着批判:“爸爸我不认为是这样。当老师就要好好当老师,苏叶这明明是资本家的做派!”
“带着一群孩子赚钱这算啥,学生还要不要念书了?”
高妈怒视了高爸一眼,她拍了拍女儿,“安娜说得对!那种有资本思想的老师要不得。你小姨从小就把你当亲女儿似的……明个儿去找你姨夫商量商量这件事。”
高安娜的亲戚里混得最最好的就是表妹一家,从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麻烦人家,连工作都是他们给介绍的。这种评优评先进的事情,找他们帮忙准没错!
高安娜的叔叔――高晓阳,他却是被报道里写的那个盈利闪瞎了眼睛,这可是滚滚而来的钱。
这个项目资助了四十多个学生,一个月便卖了百来块表,这该有多赚钱?
他吃惊地问:“啊、这……她怎么想出这种法子的?她倒是很有脑子,知道怎么赚钱还不让国家追究。”
高晓阳以前任职于一家化学工厂,厂子专门做塑料玻璃制品,在时下非常受欢迎。高晓阳跑销售运输的,他的工资因此也不低。
只不过五几年那会厂子公私合营了,运输的岗位上捞不着油了,好吃懒做的高晓阳耐不住辛苦便辞职赖在家里,一赖就是好几年。连高安娜都不待见他。
高晓阳把报纸折了起来装到了裤兜里,连晚饭也不吃了,抓了两只馒头就往屋外跑。
……
一中。
何老师偷偷地找了苏叶,“我好像发现有人模仿咱去做翻新机,这几天大街小巷都在卖它。”
何老师还以为只有一中有这技术,是全市独一份的。没想到报纸刊登出去之后,“仿品”一夜之间犹如春笋冒出。
苏叶听了没有太大反应,心里只有“终于来了”这个念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私底下卖手表是不对,但卖粮食是违法乱纪的行为,民间还不是应运衍生出了黑市?
她早已料到市场很快会跟风分一杯羹喝,好在她早有准备。
苏叶说:“没事,让他们搞,碍不着咱。废弃手表不是都被咱收得差不多了吗?他们收不到那么多表……再说,我们以后也不卖手表了。”
说着,苏叶不慌不忙地从柜子里掏出一份计划书给何老师。
“不买手表卖啥?”何老师差点想摇醒苏叶,他的本意是想让苏叶想想对策,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自暴自弃?
苏叶回道:“卖服务。”
何老师满腹的牢骚简直无法抑制地狂奔出来:这可是一个月几百块收入的事,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呢?就算再也收不到坏表了,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啊?
何老师看到计划书上的字样,脑海里的牢骚顿时全都消散了。
“卖服务?以旧换新?”这个想法跟深水炸弹似的,炸得何老师满脑子空白。
他吃惊地念出了计划书上的一段文字:“用废旧的手表可到一中更换一只性能优良的二手新表,加收五元翻新费?”
“故障的收音机也可送到一中维修,按破损程度计价。”
苏叶点点头,自己拿着一杯茶喝着,耐心等何老师看完计划书。
“以旧换新”这个是后来才有的概念,它是一种促销手段。用废旧的家电可到门店中用极低的价格兑换同类的产品,旧的家电可作为折价的优惠券使用。
这是一种为了消除人们手中拥有旧产品不愿意换新产品,应运产生的促销手段,本质上还是利用了国人勤俭节约的特质。
苏叶也是利用了这个特质,她先把别人的坏表收上来,做出翻新表,用它们做出名声。接下来再把战略目光放到旧手表上,拥有旧手表的人可多了,倘若能够用极少的价格换到崭新的手表,或者花钱把自己的手表翻新,何乐而不为?
它可比忍痛贱卖掉自己的废弃手表、再花十块钱去买翻新表,更容易让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