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恪言短暂沉默了一下,坦荡望向他,反问:“为什么会?”
不公平
谷嘉裕觉得自己和这块地八字不合。他看着远处僵持在那里的画面,心说不好,听?不到他们说话,却也能察觉出僵硬到快要窒息的气氛。
他思?忖着打圆场的方法,却在靠近两?人之时听见梁恪言平静的反问:“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愧疚。”
看似问句,从他口中出来却像是陈述。
太过波澜不惊,对比之下,便会更大程度地激怒对方。梁锐言此刻毫无理智,他难以言表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不敢相信这样轻描淡写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应该……”他重复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气笑,糟糕情绪像崩溃的缺口,无法控制地往外冒。他猛地扔掉球拍,抓住梁恪言的衣领,“她是我的,从小就是!哥你还记得她刚我们家家门的时候你有多讨厌她吗?梁恪言,那你就继续讨厌她啊,你这?辈子?都讨厌她啊,你离她远一点啊!你为?什么要把她抢走!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宁宁抢走!”
他面上涨红一片,耳后连着脖颈青筋暴起,隐在同样灼人的红下。
馆里人少,可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仅存的这?些人都忍不住往这?边看来。
这?场面太难看。
谷嘉裕想上前时,梁恪言已经捏住梁锐言的手腕,把他往旁边甩:“谁告诉你的?”
“这?重要吗?你要和我抢她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明白这?瞒不住!”
梁恪言不愿意在这?里和他多纠缠,也不愿把家里的事情供作?外人玩笑的谈资:“有话回家说。”
梁锐言冷笑着:“你现在知道丢脸了?知道这?事上不得台面了?”他深呼一口气,“也是,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比赛前让你多照顾她,你会和她有任何?接近的机会吗?住在一间房子?里二?十几年她和你不还是和陌生人一样?小时候不管去哪里,她都只会跟着我,有我在的时候她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可惜了,我怎么会想到我的哥哥会是一个冠冕堂皇到喜欢抢别人东西?的人!”
梁恪言忽然听?得没?了耐心。他从小开?始就不爱和人解释自己的动机,除了压在他头?顶给予他绝对制衡的梁继衷,他心知肚明这?世上没?什么人需要自己给出解释。他的确不是好东西?,他对自己有准确的认知,这?话柳絮宁也和他说过,如今自己的弟弟也是此番评价他,他并没?有任何?想要反驳的欲望。毕竟,当对方说出的是真相时,他手中便无了为?自己辩解的砝码。
可是,梁锐言人生的无数课题里,都有她的参与,他已经在柳絮宁的生命里拥有了诸多他没?有的特?权。天胡开?局,一手好牌,事到如今居然还敢来质问他为?什么要抢柳絮宁。这?一口一个抢字,和事实?又有什么关系?把柳絮宁当做一个物件,只有和梁锐言三?个字挂钩的时候才?是普世意义上的正确吗?
他也有嫉妒,也觉得不公平。
想着想着,梁恪言忽然笑出一声:“阿锐,这?事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比起这?些,现在的你才?让我觉得丢脸。”
虽然梁恪言的神情与刚才?没?什么区别,可谷嘉裕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沉沉的目光,能感觉到他身上正渐渐竖起的刺,他整个人身上充满了戾气,像紧绷着又蓄势待发的野兽,只待对方发出进攻后给上猛烈的一击。
原来自己的哥哥是这?样的人,这?一整天都在刷新梁锐言的认知。他做下的所有令人恶心的行径摆到他自己的面前时,他竟然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承认,又轻飘飘地将利剑的锋刃指向自己。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动静像令人厌恶的蛆虫爬过他的皮肤,梁锐言揉了揉脸,低头?盯着地面,再抬头?时,目光直指梁恪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抬手,一拳砸在梁恪言的脸上。
没?有任何?犹豫。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犹豫一下,就会被梁恪言躲开?。
谷嘉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而震惊,太阳穴突突跳着:“阿锐,你做什么!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