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妈愣在原地不动,而她已低头去,继续喝着碗里的汤,棠妈无奈叹息:“周小姐……”
还没等她说出话,玉笙已放下勺起身,几步走出西图澜娅餐厅上楼,随其又在楼梯上停步,转回头又叮嘱道:“不可以告诉周锦言,如果他敢说你,等我去了陆家,你也随我去便是,我定然也不会少你什么。”
“周……”
楼梯上的人已掩去,棠妈叹了一口气,只能收拾起桌上的碗。
日头逐渐落下树梢,犹是丝绸一般的晚风飘来,丝丝凉意浸入身体,驱散了躁闷。
“哒、哒、哒……”
从楼上下来的人到门廊换鞋,眼睛盯着鞋面瞧了又瞧,绾色轻薄的连衣裙裙摆时而抖进窗中的余晖,细闪的光点似比颈间环绕几圈的珍珠项链还要夺目,方领子完全展露玉颈,交叠攀在颈上的珍珠像是将本身的光泽都融进了她的皮肤里,而飘动轻盈的荷叶袖从肩头垂下来,与那一头曲卷蓬松的短发,都宛若海上柔美优雅的波浪。
棠妈抱着手臂嵌在进客厅的门框里,神情严肃地看着她,玉笙站直了腰,亦是严肃地保证:“放心吧,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周小姐与钟先生既然只是朋友,您何须要如此精心妆扮?往时也不见您对陆少爷这么积极。”棠妈说此,不免得忧心忡忡。
“我与陆停之又不是夏夜梦贰
“你猜那台上唱歌的是何人?”
玉笙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流光摧残的舞台上扭动腰肢、纵情歌舞的女人有些眼熟,她看了半分钟,不确定道:“是那退隐的电影明星,费小姐?”
“那哪会是退隐?”苏子砚戏谑一笑,悠然举杯抿了一口酒才道,“你再仔细瞧,既是退隐,又怎会还在重操旧业?”
“我以为她自己就能养尊处优,她拍了很多电影。”
苏子砚歪身凑过来,以为她是开玩笑,只笑道:“周小姐想什么呢?便是她脖子上的那条链子都够抵她忙碌一年的酬劳,不过周小姐又不缺这些,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玉笙心晃了一晃,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收紧,随即于自己灌了一口酒,试图平复心绪,只是那音乐戛然而止,面前翩然起舞的男女退至两旁,视野倏然空旷,她抬眼而望,视线正好看见从正厅出来的钟先生,在他身边有一个穿西洋礼服的女人,她侧身仰头与其说着什么,玉笙觉得她有些眼熟。
她不自觉地又抬起酒杯饮进了最后一点酒,微涩的液体缓缓流入喉咙,那女人转正了身体。
“咳咳咳……”玉笙赶紧拿出手帕捂住嘴,苏子砚也转过身来关切,她只觉喉咙刺痛得紧,浸满泪水的目光再飘向那走来的两人,忽而,一个黑色身影挡住视线,他搂着一个女人正向这边走来,玉笙抹掉泪水再看去时,脸色却倏的刷白。
周士诚?
苏子砚满眼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神情几番变换,正要询问几句时,她突然往他身边挪近,将整个人都藏到了自己身前,一只手紧攥他的衣袖,他听着那时轻时重的呼吸声,清淡的酒味交融着茉莉花的幽香,将他包围,似已将他与周遭的嘈杂都隔开来,只觉有一股热气从领口往上冲,烧的两颊生烫,他僵硬地移动眼珠子,视线往肩边挪,停在那沾湿的眼睛,明澈的眸子,绕着说不清的、易碎的坚定,目光再移到其抿紧的朱唇时,她松开了手,往后退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