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对他来说,似乎与路边的一棵杂草也没有什么区别。
血染红了雪白的长发,霜棠丢下新的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眨去溅到睫毛上的血珠。
粘稠的鲜血在他雪白的脸上蜿蜒,粉眸波澜不惊地映出一地尸骸,霜棠一身火红的绯衣,站立于血海中。
只剩下三个人了,那是三个少年,他们没有求饶,而是恨恨看着他。
霜棠突然丢过去一把之前被某个村民握着的长剑,垂眸看着三个少年,道:“你们有两个选择。”
“一,现在我放你们离开,不杀你们。”
“二,捡起这把剑,我让你们杀了我,但同时你们也会死。”
话音落下,其中两个少年向村外跑去,而
被长剑指向的那一瞬间,霜棠浑浑噩噩的脑中浮现些许清晰的记忆。
他的确是只想要师尊陪着自己,想要向师尊诉说自己的思念但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只在刚进入封印的前几十年。
后来他就不这样想了。
他开始生出怨恨,不止怨恨师尊,还怨恨世上的一切。
握着长剑的手一点点收紧,感受着剧烈的疼痛,霜棠突然一笑。
醉月浮已经许久不曾见霜棠的笑脸,不禁晃了神。可是接下来霜棠的话又让他心头一窒,握着剑的手轻轻颤抖。
霜棠问:“您没有做到您的承诺,所以弟子想要替您做到,弟子有什么错?”
醉月浮答应了霜棠,永远不会丢下他,所以霜棠才跟着醉月浮回了家。
但这个承诺仅仅维持了十三年,在霜棠二十一岁那年,醉月浮永远丢下了霜棠。
是醉月浮食了言,却反过来指责相信了承诺的霜棠。
秘境内再无人说话,青莲湖渐渐消失,试炼结束,众人被送出秘境。
与此同时,一根色泽最纯正的红线出现,在夜色下十分醒目,两端缠绕在霜棠与醉月浮的小指上,将两个人连接在一起。
有一群等在秘境外面的人好奇询问之前进入秘境的人,霜棠跟仙君是不是成了。进入秘境的人一个个都不说话,面色复杂。
红线是出现了,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氛围下,总觉得有点嘲讽的意思。
落星峰。
洛汶听说了秘境的事情,匆匆忙忙来寻醉月浮。
“月浮你跟霜棠吵架了?”
醉月浮坐在白天霜棠坐过的水榭里面,静静看着下方的池水,听到洛汶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一直知道阿棠对旁人冷漠,这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我觉得这没什么。可是阿棠他似乎,杀心太重。”
换做旁人说能能为对方做任何事,听起来都像是一句过于虚假的情话。
但从霜棠的口中说出,无人会怀疑真假,对方已经这么做过了。
道义、慈悲、苍生,这些从来都不在霜棠的眼中,霜棠只是痴痴追寻着醉月浮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事物能让他动摇。
本想劝些什么的洛汶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当年霜棠一个人悄无声息囚禁了数不清的宗门弟子,这件事震惊了所有宗门,一时间,对霜棠口诛笔伐的人数不胜数,众宗门围剿,声势浩大到了让他这个掌门都心惊的地步。
可霜棠呢?
他完全不在意,他只知道,这么做能威胁醉月浮,让醉月浮不敢轻易丢下他。
最后,浩浩荡荡的宗门围剿还抵不过醉月浮那一剑。
要说霜棠弑杀,霜棠真不是什么以杀为乐的人,他只是偏执。
可就是因为过于偏执,让他能在有关醉月浮的事情上做出许多无法想象的事情,而且还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