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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何言真没什么不敢的，她跟简氏其实连面子情都快维持不住了。不过她的这些姐妹们不知道她乌鸦嘴的本事，虽然觉得奇怪，但不会知道真相。

何言真让知雪把两匹云锦交给简氏身边的赵粉，就扶着甄语安跟简氏告辞了。简氏懒得再看她，便挥挥手让她们赶紧走。与何言真一起过来的那几个早就没了声音，直到她们出了青芜院才松了口气。

甄语宁拍拍胸脯感慨道：“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大伯母那么凶，肯定是六姐姐又告黑状，害得九姐姐受罚。”

甄语宁很不喜欢甄语福，背后说起她的坏话来毫无压力。其他姐妹也不敢劝她，她们在甄老太君那边都是没有姓名的，府上最受宠的一向就是甄语宁和甄语福，大家都习惯了她们二人互别苗头。

说起来苏云嫱也很得老太君喜欢，可她毕竟是个表姑娘，又一向行事谨慎，并不会跟她们别苗头，全然一副大姐姐的做派。

“姐妹间会发生些口角也正常，十妹妹这话可别让六妹妹听见了，否则只怕九妹妹又要受罚了。”苏云嫱叹道。

她不好直接说简氏处事不公，只能隐晦地提醒。她知道甄语宁虽然刁蛮任性，也很自私，但不至于故意害甄语安受苦。

甄语宁撇了撇嘴，凑到苏云嫱耳边低声道：“嫱姐姐，你说这九姐姐会不会不是大伯母亲生的呀？我看大伯母对大姐姐二姐姐六姐姐都很疼爱，唯独对九姐姐……”

“嘘，这话你可别胡说。九姐姐与大舅母有七分相似，又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那也不一定啊，我看七姐姐与大伯母也有几分相似呢？也不是大伯母亲生的。”

尽管她们俩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走在前面的何言真与甄语安还是听见了。何言真很想冷笑，她还真是简氏亲生的，甄语安也是，可惜都比不上那个冒牌货。

甄语安则十分失落，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不喜欢。

“九妹妹也别太伤心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也是讲究缘分的。”何言真轻轻地拍了她一下，柔声问道，“九妹妹去我院里坐坐如何？”

甄语安有些犹豫，她已经看出来了，简氏是十分不喜欢何言真的，如果她去何言真院里坐坐的话，简直肯定会更不高兴。可她心里又想跟这个刚刚找回来的姐姐亲近……

甄语安想了想道：“我还有一个丫头叫听书，最是胆小爱哭，我若一直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何言真笑道：“这有什么，我让知霜去把她叫来？”

甄语安点了点头，何言真也安心了。她最喜欢这个妹妹，倘若这个妹妹因为简氏的关系跟她疏远的话，她肯定会难过的。

何言真将人扶进自己的院子以后，就连忙叫丫头婆子们去烧热水煮姜茶，又让甄语安换了身未被寒气浸透的衣裳。那衣裳正是之前何言真拿出来的烟云锦绣海棠襦裙，她才刚给甄语安套上，甄语安就想脱下。

“这样好的衣裳姐姐该留着做客穿才对，怎么能给我穿上呢？”

何言真笑道：“这衣裳我原本就是想送给你的，正好配你那支琉璃海棠步摇。”

甄语安低头黯然道：“那钗子已经被母亲摔碎了。”

“什么？”何言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甄语安连忙摇头：“自然不是因为姐姐，是母亲一向不喜欢我，我又忤逆了六姐姐，母亲不高兴才失手摔了的。”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但你要记住，你是受了我的连累。不论侯夫人怎么对你那都不是你的错，而是因为她讨厌我。”何言真认真道。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简氏厌恶她的真相告诉甄语安，若是不说，甄语安大概永远不明白简氏为什么讨厌她。可是说了的话，才十四岁的甄语安能够承受吗？她若是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她，会不会从此疏远自己？

“怎么可能是七姐姐连累了我呢？”甄语安好笑道，“七姐姐就算为了安慰我也不用说这种话的。母亲讨厌我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怎么会和七姐姐扯上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从小侯夫人就不喜欢我，可那个时候你是我最喜欢的妹妹，我天天都要去看你，侯夫人却很不愿意。后来她知道我半夜偷偷跑去看你，对你也开始厌恶了。”何言真这话也不算假，“只是后来我就走丢了，我以为我离开后侯夫人就会放下芥蒂，没想到她并没有。你或许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谬，可我记性很好，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

“怎么可能？七姐姐走丢的时候才……”甄语安忽然想到自己的一个舅舅，“说起来简家的三舅舅好像也有这个本事，连一岁的事情都记得呢？听说是个过目不忘的，还考上过状元呢，如今正外放做官。”

那大概是遗传吧，外甥随舅也很正常。虽然这个舅舅就是当年从侯府出去差点摔断腿的那个。简氏因为这事恨透了自己，她那位过目不忘的舅舅大概也是一样？

“倘若七姐姐说的是真的，那我母亲又为什么要讨厌你呢？”甄语安想不明白。

她母亲虽然也不喜欢其他几房的姑娘，但表现得没那么强烈。尽管简氏没在她面前明说，但她也感受到了简氏对何言真的厌恶，说是痛恨也不为过。可三房跟大房也没什么利益冲突，何苦来哉？

何言真半真半假道：“因为我小时候遇到怀孕的夫人们总说她们要生女儿，最后她们就都生了女儿，侯夫人觉得我乌鸦嘴呢。后来侯夫人怀你的时候，我也说这胎是个女儿，侯夫人当时一心想要个儿子，从此便彻底恼了我。”

她这样一说，甄语安就能理解了。看简氏如今对胜哥儿的宝贝劲，就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儿子了。更何况他们大房有两个庶子都比胜哥儿年长许多，可见当初简氏多渴望拥有一个嫡子。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说她是被何言真连累的，也能说得通的，但甄语安并不愿意这样想。那个时候她七姐姐才多小啊，只能说是童言无忌，怎么能说是乌鸦嘴呢？

甄语安觉得这并不能算是何言真的错，甚至她觉得是简氏无理取闹了。当然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跟别人说的，子不言母之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