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张峰正是在这个位置按下快门,那时候的他也并不知道,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次日,总局会议室。
人脸案作为一个单独的案件,因为死者的身份和张峰案有牵扯,所以两起案件的现场照片同时在屏幕上放映,左边照片上一颗血淋淋的缺失脸皮的头颅,没有脸皮覆盖的鼻孔像两个黑黝黝的血洞,右边照片上则是张峰坠楼的现场图片。
这两起案件因为特殊的身份牵扯,并在了一起。
“排除一切可能,剩下一种就算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解临坐在底下,他毫不避讳地直视那两张照片说,“殷宛茹打下来的死胎很可能被人拿走了,张峰身亡的秘密也跟它有关。”说完,他微微侧头,问身边的人,“——很困么?”
比起屏幕上那两张照片,全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在解临身边那人身上。
或者更确切地来说,是那人的后脑勺上。
池青正趴在会议室桌上补觉,他和解临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本来就格格不入,他一趴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总局是什么教学小课堂,有“学生”公然当堂睡觉。
昨天晚上他和解临回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由于洁癖,池青睡前洗过澡、出去一趟回来还得洗一遍澡,等他收拾完躺上床天都亮了。
偏偏总局会议还开在大早上。
池青没有回答他,会议室里太吵,他趴着半天没睡着。
他也在想,谁会拿?
对方要死胎干什么?
吃胎盘治病?
……
然而解临却误以为他现在烦得很,于是池青才刚开始琢磨,解临的手就像当初他刚搬到这人家对门时那样很轻地覆了上来,捂住了他的耳朵。
会议室里其实并不吵。
这种严肃的环境下,没有人交头接耳,说的都是正事,窗门紧闭,外头走廊上的声音都传不进来。
他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控。
池青忽地睁开眼。
他发现同一个人做同一个动作,效果还能截然不同。
上一次解临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觉得安静。
这一次却觉得耳边更吵了,耳边仿佛伴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嗡鸣声,将他此刻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两起案件并案之后刑警的任务变得繁重起来,要调查两人身边的关系网,还要找出这其中的关联。
“下午都要审谁?”解临没松手,声音放低了问。
刚才在台上负责汇报的刑警翻开手上的工作手册,像报菜名一样地说:“殷宛茹的圈外闺蜜,她是唯一知道殷宛茹怀孕的人,还有死者的室友、经纪人、七大姑八大姨……”
“行,你们先审着吧。”
“啊?”那名刑警一愣,“你不一起吗?”
解临说:“我?我也得去审人。”
刑警摸不着头脑:“什么人?”
他审什么人?
而且要审不应该在局里审么。
被解临那只手搅得“不得安宁”的池青坐起身,像极了那种上课不听课却什么问题都回答得上来的同学,冷不丁回给他两个字:“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