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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电梯里的不锈钢墙面上贴满了小广告，有许多是小区里做小生意的用签字笔写的电话号码，做窗帘的，清洗油烟机的，裁裤边修拉链的……还有快递公司的小哥们留的取件电话，更有一些是有人可能在哪里受了气，在墙上写字发泄几句。

物业公司对电梯里的涂鸦早无能为力，也曾想尽办法清除，可每每不出几天又被新的涂鸦占满了，最后物业也睁一眼闭一眼，不太清理了。

还有一些付费的广告，端端正正地被框进了镜框里，在周围乱糟糟的广告中显得比较醒目傲娇。此刻，米尔德就盯着一个A3纸大小的贷款海报发呆——

“专业强！诚信好！放款快！小额贷款找我们！”

这几个字简单干脆，像是路边有人拿着喇叭喊促销商品似的，想忽略都很难：来啊！来贷款吧！我们是很诚信的！亲戚朋友的钱不好借，但我们的钱好借啊！

这张海报的对面是另外一家网贷公司的广告，大红的底子上金灿灿的大字，张牙舞爪地和它对面的竞争对手打擂台——

“急用钱！找我们！无抵押信用贷款，只需身份证就可办理！可贷10000到500000元！”

米尔德将脸靠近这张海报，睁大眼睛数上面有几个零。数完后，又连忙把头收回，看了一下电梯一角的摄像头，生怕自己刚才的傻样子被人看了去。

50万！

哎……我要是有50万该多好啊！

海报一边的墙面上有一行小字，黑色签字笔写的，米尔德以前从没注意到。定盯一看，原来也是贷款广告，字又小又丑：大学生裸贷，承诺不追债！字后面，贴着一张小小的不干胶二维码。

“裸贷”是什么……

米尔德微皱眉头，不解其义，心想一定也是“无抵押”之类的意思，也没做多想。

深夜的电梯中间没有停站，很快就到了。米尔德回头再次望了望那串诱人的数字，发现那张猩红的海报在电梯里的灯光照射下像一团火焰，像要把人吞了似的。她不再看那张广告框，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是一个挺新的小区，楼龄刚刚五年，小区环境优雅，配套设施也很现代化，羽毛球场、网球场、篮球场、游泳池一应俱全。只是小区是金玉其外，内部不堪。因为群租户太多，楼道和电梯往往被堆得异常杂乱。

废旧杂物一多，环境就能显出一些颓败感来，走在逼仄又晦暗的楼道里，声控灯又常常坏掉，即使在阳光充足的白天，这里也比其它地方更暗些。

米尔德开锁进门，迎面而来的便是热腾腾的生活气息，只是这气味也是混乱的，不是那么让人愉悦。两个同租室友都还没有睡，灯光从她们不太严实的门缝里透出来，夹杂着几声听不清的音乐。

脚底踩到了粘粘的东西，每走一步都发出“叽叽”的声音。米尔德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头看脚下，又不见有什么，心想一定是有人打翻了含糖的饮料却又没有擦干净。

这绝对是米尔德万万不能忍受的。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包，走到墙角拎起一个拖把，对着粘粘的地方猛拖几下。

擦干净一处，旁边的地板一对比又显得脏了，于是她就顺便把别处也拖了拖。最终，整个地板都被米尔德拖了一遍。

拖完地后又有些懊恼，这不是无意间又给室友们做了一回保洁么？米尔德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总觉得保养的细嫩的双手变得粗了。

可尽管一百个不乐意，她还是把拖把认真洗了一遍。洗的时候故意将声音弄的很响，时间也很长，她想让室友们听到她洗拖把的声音，她可不愿意自己这次额外的劳动成果不被室友们知晓。

果然，贾辛辛听到了声响，终于从房间出来了，只是她并没有带出来什么好的消息。贾辛辛看到米尔德正在用力地洗拖把，幸灾乐祸地笑笑：“回来这么晚还这么勤快啊？我的小米同学？不过我有不好的消息告诉你，明天又该交房租了，三个月的，600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