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什么是我娘不会绣花,没这手艺,带累儿女都要辛苦。我娘虽不会绣花,但是下地种田上山砍柴做饭洗衣在农活家务活上却不输男人,要真的按劳动分配,做多得多,那我娘是不是该得更多的钱。”
“好,如果你说这都是公中的活,那养鸡养猪都是我娘和我们三姐妹一手包办,卖得的钱该不该跟我们三七分呢?”
“再说我爹,平日里干活比大伯三叔多就不提了,就是去打短工,爹挣的钱都比三叔多,然而三叔嘴甜,说自己赚钱少,全交给阿奶,孝顺阿奶,还拿话刺激我爹,让他不得不交九成,不然就是不孝顺。导致最后明明赚钱多的是我爹,交钱多的也是我爹,阿奶却仍然骂我爹不孝,不如三叔孝顺,等大家把钱交了一走,私底下却拿着我爹的钱补贴三叔。”
“试问阿奶,这桩桩件件,哪一件对我们二房人来说是公平的呢?”
“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呀!”孙大花涨红了脸,最后也只憋出这句话。
三房媳妇孙兰香眼珠子一转,当即上前快速扶住了孙大花,“姑母你没事吧?是不是心口疼啊!”她为了彰显自己身份与其他两个儿媳妇不一样,平时都喜欢喊孙兰香为姑母。
孙大花也偏疼她几分,见状还真捂着胸口倚靠在她一身,一副真的被气到了,要气晕过去的样子。
赵美英脑子转得快,也赶紧凑上前去付诸孙大花另一边,一边道,“老二老二家的,看你家二丫把娘给气的,这是不孝啊,还不赶紧把她带走!”
赵老大和赵老三也怒瞪着李葳蕤和二房一家,好似他们是多么的不孝多么的恶毒,是他们仇人似的。
这泾渭分明的对峙状态,哪里还是家人呢?
她不过是说穿了事实,就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李葳蕤真的觉得犯恶心,她一刻也不想跟他们待下去了。
当下张嘴便要喊‘分家’,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说出了这两个字。
“分家!”
竟然是她爹赵满粮!
别说李葳蕤惊讶,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
这个家赵老实孙大花,大房三房都有可能会说这句话,但一向老实又孝顺的赵满粮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呢?!
大雅国律法没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而是鼓励成年结婚便分家。
只要这家的第二代都结婚了,律法就支持分家分产,这时候任何一房都可以提出分家,若是长辈不同意,可以告到镇法院去,法院就会派人来受理。届时主持分家的就是法院,那当真是分得公公平平,长辈不同意想偏袒谁都不行,再闹还得抓去服徭役,年纪大干不了的话就拿钱赎,简直是丢人又丢钱。
去年老三赵满田娶妻,村长就来问过要不要把家分了。
孙大花没同意,说他们一家子住在一起挺好,能把劲儿往一处使。还说老二没儿子,分出去以后要受欺负,他们绝不分家。
赵老二当时完全没有反驳。
可是现在,赵老二怎么就敢提分家了?!
“分家!”好像是强调,又好像是让自己更加坚定,赵满粮重复了一遍‘分家’,他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平日里木讷到几乎麻木的眼里似燃烧着火光,“娘,爹,既然你们觉得我不孝,觉得我家荷花不孝,觉得我二房不孝,那就把我们一房都分出去!”
“不孝儿子,给您二老磕头了!”
扑通一声,赵满粮扎扎实实地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从来不管家里事的赵老实下意识站了起来,“二、二儿啊,真,真要分家?”
“儿子不孝!”
孙大花眼前一黑,这回是真想晕过去了!
第9章
最后这场因五两银子闹起的分家事件因孙大花险些晕倒而潦草收场。
倒不是李葳蕤不想坚持,而是看她奶那样子确实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再坚持下去,万一她真晕倒了咋办?岂不是到头来成了她爹,他们二房的人不是了?
到时候真的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过这不分家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她爹这想分家的心竟然还很坚决,当天夜里回去之后,还跟她娘说这家迟早要分,他是真的被堂屋里他爹娘联合老大老三一家指责他,指责他的孩子,指责二房的态度给伤到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不是我娘的亲儿子,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是捡来的,跟这不是一家的!”
就像当年他在林大根家看到的场景几乎是一样的。
林大根是隔壁村的,他家的地和赵家的地挨得近,赵满粮和他算得上朋友,对他的情况也了解。
他是家里老大,但不幸的是,他是他爹前头媳妇留下来的孩子,后面他爹娶了新媳妇,又生了四个儿子,腰杆挺直的继母不是好相与的,林大根在他家就是受排挤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