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从头顶和侧面落下来,让库尔图瓦看起来很像一尊石头做的雕塑,年轻的脸英俊非凡,鼻梁和睫毛投射下阴影。沉默在这里蔓延的时刻,他的神思才终于安宁下来。他想着,不知道沙德哭得厉不厉害,千万别就这么睡着了,头会痛。
烦是烦,可想到了,心疼也还是会心疼。
沙德早上醒得挺早的,大概要怪窗帘没拉紧。在晨光中他头脑昏沉地眨了一会儿眼睛,先本能地想着早饭是几点,要吃什么,训练课是几点,接着随着意识逐渐回笼,他翻身坐了起来,想到了还有一件未解决的大事在等待。
拿起手机,信息量有点过于爆炸,库尔图瓦打了太多电话给他,妈妈在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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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给他打了两个,大概是太心急了,打完才想起来有时差呢,于是在聊天软件里道了歉直接打字和他说了。她的语调很轻快,还笑话没没想到有一天傻儿子也遇到恋爱难题了,让沙德一大早就又躺了回去,在床上虚空踢腿和虚空抱怨:“妈妈怎么笑话我!”
她的建议也很简单,就是叫他直接去和恋人谈谈,毕竟名人被拍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总是很容易有误会的;哪怕没有误会,他们要分手了,也该好好谈谈。
沙德有点愣住了,看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字,仿佛忽然变成文盲,不认识俄语了。
分手?如果库尔图瓦真的和别人睡觉去了,他们就得分手了吗?
他昨天手足无措的时候想了好多应该干的事情,但唯独没想到这样就得分手了。他的想法很幼稚,让他流眼泪的也是“那我就只能拥有一半的蒂博了,可本来我有一整个”这种好笑的本能,就好像小孩子舍不得把自己唯一的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
但妈妈的话让沙德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库尔图瓦并不是一块巧克力,恋人本来就不是可以分享的糖果。
他模模糊糊地又想到了“唯一”的定义。
可是……可是他很舍不得。
沙德趴在被子里,没有第一时间就给妈妈打电话继续说,而是又点开了和阿扎尔的聊天框,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阿扎尔说得更少,只是语气温柔地发了一条语音,向他保证库尔图瓦昨晚虽然确实是去酒吧玩了,但真的没做什么,让他们好好聊聊。
聊聊,又该聊什么呢?又回到了最初的,沙德发现自己还是得依靠亲妈的智慧。于是他泄气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还是按下了妈妈的电话号码。
谁知道接起来的却是爸爸,而且语音语调特别激动:“宝宝!”
沙德立刻瞪圆了眼睛。
瓦列里娅的声音这才很是无奈地搅和进来:“别闹……手机给我……快点!别让老娘生气……喂,宝宝,早上好。”
“早上好,妈妈。”沙德立刻紧张地问:“你没告诉爸爸对吧?”
米奥德拉格在背景音中愤怒又委屈地大喊,沙德这辈子就没听过他这么激动的声音:“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不告诉爸爸!”
瓦列里娅语气里染上了心虚:“对不起,我真的努力了,但爸爸太狡猾了,昨晚偷看我给你发消息,就被他发现了……”
米奥德拉格还是在背景音里嚷嚷,听起来已经快哭了:“我还以为是妈妈找了小男朋友,不要我了……可是怎么是宝宝找的呀!!!”
沙德像鱼鱼虫一样在床上扭动了两下,抱住脑壳:“对不起嘛……”
瓦列里娅也很震惊:“什么?!我才没有那么坏!”
有的时候瓦列里娅和米奥德拉格会感觉他们俩凑在一起生出了沙德也不是一件完全意外的事(…)这可能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不觉得对小孩失望、只懊恼是不是都怪他们俩有点太脱线了、才没能给宝宝好基因的原因。
总之一家三口乱七八糟地讲了半天话,才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沙德此时已经不那么难过和别扭了,虽然有些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生出了一点心事,和爸爸妈妈开不了口;但真的与他们通话时,又会在爱中感到没有什么是不能言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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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床底下找到了被他半夜挤下去的莫德里奇球衣枕,拿回来继续抱着,嘟嘟哝哝地问他们:
“好像没有真的出什么事,我要不要装作没关系呢?”
“怎么会没关系呢?”
“他们没有真的睡觉、亲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