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武将养女,身份低下的外人,竟也敢动此等心思。
真是不自量力。
且拙劣至极。
但如此认不清身份,而心存妄想之人,实在叫人厌恶。
明洛将视线收回,一张张翻看着手边经文。
待她全部阅看罢,听闻崔璟已经离开,复才让婢女将那些经文带上,去见了圣册帝。
“这是各府娘子这两日所抄经文,请陛下得闲时过目。”
“嗯,放下吧。”
圣册帝搁下手中朱笔,靠在椅中闭目养神。
明洛见状遂绕去圣册帝身后,和往常那般替圣册帝揉肩:“姑母日理万机,又要兼顾祈福事宜,本就疲累……今日阿慎却又做出这般荒唐之事,实在是不懂事,洛儿方才已训斥提醒过他,待回府后,想必父亲亦会责罚训戒,这段时日便让他在家中好生反省——”
她轻声道:“还望姑母能消一消气,保重龙体为上。”
圣册帝不置可否:“他若能学会反省思过,自然是再好不过。”
明洛:“他今日也算是长了些教训了……”
圣册帝想到明谨方才的狼狈模样,闭着眼缓声道:“昨日大典之上,已可见那位常家娘子,的确不同于寻常闺秀……阿慎今日遇到她,也是他运气不佳。”
这话不好说是贬是褒。
“这位常家娘子,言行举止确实少见。”明洛手下按肩的动作未停,轻声说着:“从昨日至今日这两桩事来看,其性情亦是个有仇必报不懂退让的,这倒无可厚非,只是行事……终究少了些顾忌。”
圣册帝依旧闭着眼睛:“看似少了顾忌,然而并不曾给人留下一丝错处把柄可以指摘。”
明洛按肩的手微顿了一下。
这是欣赏夸赞吗?
“李录如何了?今日可又使医官看过了?”圣册帝已经换了话题。
明洛立即回过神来:“姑母放心,荣王世子昨日只是受惊之下牵动了喘疾,如今已无大碍了。”
圣册帝微点头:“他身子一向不好,朕本不欲他跟来此处,可他想尽一份诚心,朕亦不好阻止……寺中不比荣王府妥帖,要让侍随与医官多加照料着才好。”
明洛应下:“是,请姑母放心。”
此时,有宫娥入内通传:“陛下,喻常侍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喻增行入禅殿中行礼。
在明洛的示意下,殿内无关的内监宫娥皆退了出去守着。
喻增为司宫台之首,寻常小事只需差下面的人传个话即可,能让其亲自前来的,多是紧要或不宜宣扬之事。
“昨日那罪人裴氏所言真假,已经查探清楚了。”喻增道:“常将军府上的那位小娘子,并非姚廷尉之女。”
“竟不是吗……”圣册帝这才睁开眼睛:“可姚翼私下寻人,想来总不会是假的。”
“的确有寻人之举,称是替一位故友寻女,虽不知此言真假,是否有不便明言之嫌……”喻增斟酌着垂眸道:“但的确是寻错了。”
也就是说,找人是真,但要找的人并不是那常家女郎。
圣册帝会意,微一颔首。
她并无意插手臣子家事,但正如朝堂与后宫向来紧密相连,臣子的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亦在她需要掌控的范围之内。
她的眼睛总需要看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