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猜测有些荒谬,桑拧月和清儿还是忙不迭走上前去。
路上谁也没多说什么,走到大门口,沈廷钧才拍了拍清儿的肩膀,似叮嘱似嘱托,“你虽小,却是男丁,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和姐姐。”
桑拧月心中掠过异样,她想抬头看看沈侯如今什么神色。可那若有似无的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桑拧月心如乱麻,咬着牙硬挺着没抬头,只露出一个乌黑的发顶,随便他看。
反观清儿,不知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还是来自武安侯的叮嘱和看重让人心潮澎湃,就见小家伙顿时挺直胸膛,一脸义正严词,“侯爷放心,我会的。”
马蹄声踢踢踏踏,很快跑将起来。
巷子本就空阔,此时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时间整条巷子都只有马儿奔跑的回声。明明只有两人两骑,却似有千军万马,那气势骇人,又让男儿家血脉沸腾,恨不能也立刻拉出一匹马驰骋出去。
清儿满眼艳羡的看着马匹消失的方向,还是桑拧月扯了扯他的袖子,清儿才回过神。
清儿眼巴巴问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学骑马?”
“等我们搬出去,姐姐就给你找个武师傅,送你学点武艺和骑射。”
“把我送书院不行么?我听说书院里教授君子六艺。若是我进了书院,姐姐就不用特意给我请师傅了。”
桑拧月做出思考状,“这也不是不可以。”
她拉着弟弟的手上马车,清儿却又迟疑起来,“我还是不去书院了。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丁,若是我去了书院,家中就只剩下姐姐了。姐姐是女儿家,我不放心把姐姐自己留在家里。”
桑拧月被弟弟暖了心,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暖流。
弟弟总算有些担当了,可他们什么时候搬出侯府,那都是个未知数。如今就考虑这些,那想的太远了。
第49章普陀寺
普陀寺距离京城不远也不近,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桑拧月捐了一笔香火钱,成功被知客僧分到一个僻静的阔朗小院居住。
也幸好他们出门早,路上走的也快,不过刚在寺庙落了脚,雨就落了下来、
已经入冬了,此时空气十分寒冷,到了下午时分,雨落着落着就变成雪虫子,眼瞅着还有变成雪的趋势。
素锦庆幸,“还好咱们来时,姑娘让我们拿了厚棉衣,不然就这天气,穿单薄点出门得冻死。”
现在其实也还好,外边虽冷的厉害,屋里却有炭盆。且因为姑娘给的香火钱足,寺里待她们也宽厚。不仅姑娘和少爷的屋里炭火供应充足,就连她和素心、冬雪的屋里,炭火也把屋子烘的暖暖的。
只是炭火的质量不好,有股煤烟气,且总有黑灰,不能长时间燃烧。不然第二天起来,指定鼻子脸都变成黑色。
桑拧月放下书本,在素锦的服侍下开始洗漱。等所有事情都忙活完,素锦说,“今晚上奴婢给姑娘守夜吧?”
桑拧月却摇头,“不用你。这一天也够累的,你回去好好歇息。明天是母亲冥诞的正日子,还有事情要忙,你养好了精神,明天多替我留点心就好。”
“可那边一直没消息……”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再等等。我们不是请了两个镖师么,她们在暗处盯着呢。”
桑拧月一边不紧不慢的梳着黑漆漆的发丝,一边打发素锦回房歇息。等素锦走开,房间重新恢复安静,桑拧月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慢慢停住。
她如瀑的黑发垂在腰侧,面颊莹润如玉,妩媚的桃花眼中一片冷静,整个人默默沉思着什么。
早起出门那么早,是有意为之。一来确实是担心今天会落雨,山路泥泞不好走;但更重要的,是担心孙柱瞅见他们的行踪,立即跟上来。
孙柱就是王徐氏心腹嬷嬷的儿子,那是个典型小人。早先他们在王家时,孙柱仗着亲娘得势,心眼甚至动到了素锦和素心身上。
桑拧月还想安安稳稳把母亲的冥诞做完,自然想着能晚一刻钟让王徐氏的人发现,就尽量晚一刻钟。
所以,他们收拾东西是趁着天黑,出门是趁着天未亮。而依照她设定好的“足不出户”的人设,孙柱若非特别有心计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到他们出门了。
但万一他有心计,在侯府买通了下人盯着她的行踪呢?
桑拧月心中惴惴,觉得后一个可能性更大。
不过今天的落雨帮了他们一把,山路泥滑,一般人不敢在这时候赶路。
且普陀寺中还有一位在此清修的王爷,尽管早已不管世事,但身边守卫还在。一般人畏惧与皇室的威严,想来也不敢在此地闹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