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装潢布置两人都不陌生,沈放舟的居所很简单,一间卧室、一张床、一个书架、一台香炉,噢,还有一间专门为谢归晚开辟的药房。
沈放舟眼见门主紧闭门窗,几乎就吓得魂飞魄散,她马上钻进药房,清清嗓子:“那个门主,走这么多路你肯定累了吧?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煮一碗汤喝好么?”
谢归晚很熟稔地盘膝倚在床边,声音慵懒:“好啊。”
“好嘞,”沈放舟殷切得像黑店宰人小二,笑容周到露出八颗牙齿,下一秒却伸手毫不犹豫地将药房门窗拉好,“那门主你等等噢,我担心烟雾熏到你呢。”
这是个很合理的理由,所以屋外人没有再说话了。
沈放舟如释重负般舒一口气,一边苦着脸烧汤一边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出去,这个陌生的门主太恐怖了,一举一动完全不按套路出
刹那间空间重组。
谢归晚歪头,于是眨眼间,那扇隔绝药房与卧室的屏风木门就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沈放舟愣愣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谢归晚,好像傻眼。
“既然你要关窗关门,我只好撤掉屏风了,”谢归晚以手支颐言笑晏晏,“叫我看看你,好么?”
这压根没有给她说不好的余地啊!
沈放舟完全怔在原地,她忘了一件事,心魔境是门主之境,在这里谢归晚才是绝对的主人,就算她施展轻功逃出去十万八千里,谢归晚只要勾勾手
,她就跟孙猴子一样马上被按在五指山下了。
没有东西阻碍她看着舟舟了,谢归晚心情大好,她看着呆在原地的沈放舟笑起来:“还做么?”
“啊——做、做、做。”
谢归晚眨眨眼:“做什么?”
沈放舟:“你!”
她是故意的吧?
是故意模糊了前后用词才来问她的吧?
谢归晚闷笑一声心情大好:“我?”
真是不像话,你你我我的,为什么不和她多说几个字?
沈放舟有些生气了,她想叫门主不要这样捉弄她,可细思几分,这话一出口,眼前人必然要装成懵懂无知的模样来问她是如何捉弄的,门主的花样比她多,口舌之争上沈放舟甚至没有十之一分的把握。
所以只能自己生闷气,沈放舟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于是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去不看门主,浅黑瞳眸里呈现出几分无措的伤心来,假若表情能够具象化,沈放舟这时候一定是只被淋湿却毫无办法、只能耷拉着耳朵的小狗了。
谢归晚看着小狗怅然若失地转过身去,往日风姿绰约的身形却显出几分沮丧,像是被欺骗后无家可归的小流浪。她不难想到舟舟的脸上会是怎样的黯然怎样的不开心,可就是这样的舟舟,竟会让她很想亲一亲眼睛。
所以谢归晚柔柔开口,语气放得很低:“好了,是我做的不对,不该撤去屏风。舟舟,你可不可以不要不高兴了?”
这句话轻轻地揭过纸张上你你我我的一篇,直接把沈放舟刚才的闷气归结为消失的屏风。
这真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于是很好哄的沈放舟马上就松懈下来,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可惜这只好骗的小狗不知道人贩子的惯例做法,都是在试图捉她回家前送一两粒肉干的。
很快人贩子就露出最终目的,谢归晚拍了拍空荡的身侧,语气平常:“不要烧汤了,走了一路也很累。如果你不再生我的气,那和我休息一会儿好吗?”
按理说、按理说沈放舟是要拒绝的。但谢归晚道歉在先,此时此刻再说拒绝岂不是显得她耿耿于怀?沈放舟自觉是个很宽容大度的人,更何况只是休息一会儿,凑近了又能怎么样?
无非、顶多,是亲一亲而已。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亲一亲这种事接受良好了。
沈放舟点点头,但也许是来自小动物的直觉,这只上钩的小狗居然在最后一瞬觉醒了,试图为自己搏一点利益,开口郑重其事:“那、那你不许亲我。”
谢归晚险些要笑出声来,这种话沈放舟是怎么说出口的?天哪,她难道会说不吗?
“不”
沈放舟警觉:“嗯?”
“不会亲你的,”谢归晚循循善诱,“无论大事小事,我什么时候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
于是沈放舟松一口气,本着对门主的信任乖乖地坐到了床上,只是和谢归晚的界限非常分明,两人间像是隔了一条楚
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