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羚已经第三次在厕所里听到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天早上我就在片场,亲眼看着她把导演的头发揪起来,照着桌子一顿哐哐哐猛砸!”
虽说每一次听到的版本都不同,但这个版本的确是最刺激的。
她听得津津有味,偷偷说:“打得好!”
对方深受鼓励,得意地继续:“导演被她按在桌上,当场就给逼着在演员合同上按了血手印,并扬言如果不按的话,直接就把他的头……”
黎羚推开厕所的门,与手舞足蹈的小刘眼神交汇。
对方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十分尴尬地从嘴里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头打爆。”
黎羚眼睛一亮:“刘老师,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刘老师脸色僵硬:“找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试镜你真的帮了我好多,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了。”黎羚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你建议我……”
刘老师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他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清洁服。
?
怎么导演助理的工作内容还包括扫厕所吗。
黎羚有些困惑地问:“刘老师,你也在体验生活?”
小刘干笑两声,拎着手中的清洁工具,作势就要推门进去,被旁边的人一把拦住:“你疯了?那是女厕所!”
“咚”的一声,对方一头撞到门上,听起来非常疼。
同伴在后面苦口婆心地说:“你看看你,都干了快三周了,还天天犯这种低级错误……”
黎羚一头雾水地回到了片场。
今天通告单上两场戏,上午是男主角周竟的单人戏份。
周竟只是一名最底层的临时演员,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正经工作,每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剧团出了新作品,票卖得不太好,他穿上笨重的玩偶服,扮成公仔出去派传单。
雨越下越大,玩具熊的毛发淋得湿透了,软趴趴地贴在身上。他笨拙地用自己的手掌护着传单,四处张望。等了很久,都没有一个人经过。
过了一会儿,副导演喊了卡,金静尧来看监视器。
他摘下头套,果然额头上都是汗,头发也湿了,可想而知有多么闷热。
有人提议要不要让替身来,金静尧摇头拒绝,又将头套戴上了。
这个镜头在电影里或许只会出现几秒钟,当天却拍了足足四个小时。
黎羚被他的敬业深深打动,虽然上午没有自己的戏,还是坐在监视器旁边认真读剧本。
但其实剧本的台词她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于是她开始练习自己的签名。
“你在做什么。”巨大的玩偶熊站在她背后,声音闷闷地说。
黎羚吓了一跳,泰若自若地合上剧本,微笑道:“导演,我来片场学习。”
玩偶熊摘下头套,露出汗涔涔的一张英俊的脸。
“来片场练字。”他语气不太善良地说。
黎羚讨好一笑,找了另一张白纸,洋洋洒洒签上名字,还画上了爱心:“导演,我的字有变好看吗。”
金静尧看都没有看,就将这张纸从中间撕开,丢进垃圾桶里。
他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告诉副导演:“清一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