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买件东西还不能先看货。是哪个教你的这么开店做生意,难怪这铺子近两年进账如此之少,想必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不知道赶跑多少客人了。”
“请夫人恕罪,小的不敢,小的知错了。”
林颂清这才真真切切地打量着这铺子,之前她记得这间铺子有两位伙计,还有一位账房先生是管这如玉阁还有隔壁那成衣店华锦坊。现如今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店里却只有一位伙计招待,可见这平日里也是多有怠慢。
“你同另外一位伙计领了这月的月钱就走吧。”林颂清说完便放下了轻纱,带着何筝月走了出去,丝毫没管那女子在身后的哭喊。
何筝月出了店门便说道,“先前母亲管家时我不便说,现如今你接管这两家铺子,我也好同你说个实话。这两间铺子,地段着实不错,可惜这生意做不好。你得空多来管管,定是要好上不少。虽说家里不需要我俩抛头露面去赚点血汗钱,但是这两铺子定是稍作管理便大有改善。”
“多谢嫂嫂指点。”林颂清知道大嫂对母亲多有恭敬之心,对自己这个同辈倒能说上几句实话。
毕竟大嫂何筝月是出自富商之家,这来钱之道定是比林颂清懂得多得多。而且钱这东西,多多益善,多赚点便都是自己的家底。
二人转眼便来到了这华锦坊,华锦坊的伙计倒是热情,一进门就询问着二人的喜好。
铺子是十几年的老铺子了,桌椅样式看起来十分老旧,最令人头疼的是连着卖的衣裳款式也颇为老派。几匹布料都是几年前时兴的样式,成衣更是不堪入目。想必年轻的姑娘也不会来这买衣服,老太太们也嫌这价高。
“江南的绸缎,蜀州的蜀锦,你们这店里可有?”
“一看小姐就是识货的,可惜咱们店里没有现有的样式,小姐不妨来看看这几匹料子?都是上乘的工艺,耐用又耐穿。”上了点年纪的老伙计笑眯眯的做着推荐,倒是颇有耐心的样子。
二人与老伙计聊了片刻,又走出了铺子,并没有同老伙计说自己的身份。
“这两家店,确实各有各的问题。”林颂清说道。
何筝月指了指一旁的店铺,“上去吃点果子,我俩慢慢说。”
现如今茶坊也卖些饮子和果子,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我看这华锦坊的老师傅看着还算老实,只是年纪稍大了些,不懂那些时兴的衣裳。”林颂清咬了一口樱桃煎,酸甜的果味溢满在口中,回味无穷。
“秦老师傅手艺确实不错,我父亲倒是时常会找他做件衣裳。”何筝月点头。
“嫂嫂家可有成衣铺子?料子都是哪儿选的?”林颂清见何筝月是个大方的,便也直言问问。
何筝月笑笑道,“有的,家里的料子都是我哥哥四处去选回来的,选定了便让江南几家绣坊每隔三月送来那边最好的料子。蜀州的料子也有,但是近两年京城里的富贵人家还是喜欢丝绸些。若你有意要订料子,先去我铺子里选选样式,下回再订便给你也捎带些。”
“多谢嫂嫂,嫂嫂你真好。”林颂清仰着脸笑道,她嫌这轻纱遮着脸不方便吃东西,便取了下来。
何筝月摆摆手,“并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们两家都能把生意做好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眼下我头疼的是这如玉阁的,妆粉胭脂也算是城中精品,但也没卖出多少。不知换了伙计可否能改善些?若是要多卖些还是要与众不同才是。”林颂清思考片刻,突然开口,“嫂嫂,我若是找两位善于雕刻的师傅,为胭脂雕刻图案,你说城中女眷们可否愿意?”
“就知道你脑子灵活,这不是没一会儿工夫就安排妥帖了?”何筝月鼓励着林颂清,林颂清毕竟没有涉足买卖,虽说方法不知是否可行,但若是成功做出来了,定是京城头一份的好东西。
二人又以这如玉阁如何整改聊了半时辰,正在讨论之时,身后传来了吵闹声。
“你这个,兔子,说好一只,怎么两个头!”一个说不利索话带着奇怪腔调的男人指着自己的菜说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围着上去看他的菜,发现果真如此。店家招牌上写着的是选好了兔子,整只爆炒。现如今这男人菜盘子两个兔头,这分明是店家并不是现杀兔子做的菜,而是早就烧好临时盛出来的。
林颂清回头一看,发现这男人是个北斯人,浓密的长卷睫毛像扇面般忽闪忽闪,一头卷毛金发在众人堆里格外显眼。他穿着大梁的衣服,却掩盖不住身上的异域气质。高挺的鼻梁与眉骨,深邃又迷人的眼睛,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香料味道都与周遭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