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我不知道在我遇见之前,你接受过什么教育、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直的否定你的努力,才导致你养成今天的性格。”
“我不会鼓励你变得更勇敢一点,更自信一点,因为我知道变得自信这种事,不是一句鼓励就能够改变的。”
“那些好的品质不是你读了一本书,或者看过某个电影就能够改变。但——很多时候,你缺的也许就只是一点决心,一个机会。”
裴歌收紧掌心再次摊开,露出了一个洁白的天鹅胸针。施华洛世奇所设计的天鹅系列轻奢产品,在市场上一直畅销至今。
裴歌俯身,把这枚小小的白天鹅胸针戴在了林舟的衣领上,接着抬起手拍了拍男孩的肩。
“你所做的,仅仅只是一个尝试,以及付出一点小小的勇气,仅此而已。”
林舟低下头,小幅度地点了一下,他的手指触碰到那枚微凉的天鹅胸针,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这个天鹅胸针,我想,我想……”
林舟紧张到脸色发红,憋了半天,才弱弱地道:“我以后,画画赚了钱,给你买好多好多调香材料。”
那枚天鹅胸针,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歌就俯身把这枚天鹅胸针戴在了他的风衣上。
如今再将它送还回去,反而更不合适,送人的礼物再反手还回去,裴歌先生也许也会感觉尴尬。
况且这是裴歌先生送给他的东西,哪怕这不是一枚胸针而是在河畔旁随手折下的一朵蒲公英花,他也会将它悄悄珍藏起来。
裴歌一怔,旋即温和地笑了起来,青年撩了一下耳发,把它别到耳朵后面,温柔地轻声说:“好啊。再苦不能苦孩子,那以后你努力画画,我努力做香水,做一对最负责的家长,买最贵的猫粮和狗粮。”
“啊,既然那样的话,”林舟眼前一亮,悄悄地牵住裴歌的手,“先生既然讨厌商业香水,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东西?”
裴歌闻言,无声地笑了一下,他松开男孩的手,走到向日葵花田旁的一条潺潺河流前,弯了弯腰去看自己水中的倒影。
“这条河流,原本因为靠近煤炭发电厂而受到了污染,他们将炭渣倒入河水,丝毫不顾及周边居民的用水问题。”
“因为水资源的问题他们一直争论不休,直到发电厂同意为周边的居民提供补偿金,并且承诺尽快研发新的技术,这场争论才就此作罢。”
“在那个时候,尽管有了补偿金的支持,但只要这所煤炭发电厂始终存在,它对生态的损害就是不可逆转的。于是住在附近的居民都搬走了,直到后来国家关闭一些火力发电厂,这条河水在治理下重新清澈,习惯了这里生活的居民才重新回到了这里。”
“你能看见的太阳花田,听见的夏日蝉鸣,都是这里的人努力后的结果。”
“我讨厌的商业化,不只是那些被圈定的、毫无调香师可以自由发挥的主题,也讨厌那个毫不在意后代人的利益,只光顾自己生意的香水市场。”
裴歌顿了顿,淡淡道:“赚钱的确可以让人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但赚钱并不是毫无底线的。这条底线就是那些被残杀的抹香鲸,商家将那些死去的灵魂包装进小巧的玻璃瓶,经过拍卖冠冕堂皇地获得极高的收益。”
“所以先生才会离开巴黎,回到云南?”
“或许是这样。”
裴歌拍了拍他的肩,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打出了几片小水花。
他回过头去看身后的少年:“走吧。没有错过日落,也就不会有遗憾。该回家了。”
男孩点头,沉默地跟在裴歌的身后。他们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发现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的客运汽车,裴歌摸了摸林舟的头发,小声地说“没事”。
最后裴歌叫到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透过车窗眺望外面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地平线上。
在回酒店的半路上,林舟就靠在裴歌的肩旁,头歪在裴歌那一侧,沉沉睡着了。
裴歌轻轻抬起男孩的头,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对方睡得更香一些。
裴歌揉了揉额间,终于想起来险些被他遗忘的事情。上次和爱马仕的市场营销部通过话后,对方希望他能够为他们举荐一位调香师,而这位调香师隔了几天才终于被裴歌敲定了下来。
那位调香师是一位非常年轻、且有个性的Alpha后辈,他曾经购买过对方的作品,一度被其所创作的香水所惊艳。当时他们同为一个专业,但后来却因为对方离开了巴黎,而就此失去了联络。
现在时隔经年,裴歌也不太确定那位年轻的调香师,是否还在这个行业中,还是已经转行去了其他的工作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