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时候有骨气”
纪忱眸间幽深,如冰河般冷寂,咬牙切齿,“别叫我纪医生。”
“哦,对,差点忘了,纪医生因为我丢了份工作,肯定不想再看见我这张脸了,”张佑年笑得更开了,抬手指向后门,“慢走不送。”
“疯子。”纪忱低声咒骂了句,不再搭茬,扭过头来询问沈桂舟,“怎么回事,他来纠缠你怎么不和我说,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了吗?”
这句话似乎很好笑,惹得张佑年轻嗤了两声,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嗔怪开口,“你记性是真不好,连纪医生交代过的话都忘了,这样怎么及时把身体还回来,你说是不是纪医生。”
“你闭嘴。”纪忱愠怒。
沈桂舟喉结跟着上下滚动,垂头不语,四周刚平息的视线再一次炽热地朝他投来,带着戳脊梁骨般的指指点点,满眼嫌恶。
他难受地使劲埋头,仿佛要把脸彻底埋进地底,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颤,眼睛紧闭,挤出的皱纹爬上眼尾,肆无忌惮地蔓延着。
“沈桂舟!”纪忱扶着他的肩膀喊他,他却没有反应,纪忱脸色一白,余光瞟了一眼张佑年,稍稍侧过头去,凑到沈桂舟耳边轻声道,“别让他出来。”
沈桂舟一怔,愕然抬头。
他刚刚听见了另一个声音,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
沈时疏喊他,“桂舟。”
他清醒过来,冷汗涔涔地往后退了两步,同纪忱对上了视线。
沈时疏还在。
怎么可能,纪忱明明告诉过他,沈时疏早就消失了,他又怎么可能再次听见沈时疏的声音。
纪忱没有继续逼问,只是抬手顺着沈桂舟的背,神情不自然地偷瞄了张佑年一眼。
饶是傻瓜也看得出这两人心里有鬼了,张佑年终于换下那一脸“我赢了”的表情,冷脸戚声,“别想演戏,三年前就看你们演过一回了,真当我好骗吗?”
张佑年以为他们又打算拿身体不好当借口了,和当年一样。
但沈桂舟心知肚明,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担心的是被张佑年知道他曾让沈时疏消失过。
他以为从那牢狱里出来了,就不会再遇见张佑年了,可还是他太天真。
这三年里,沈时疏跟沉底了的石头一样,溅不起半点水花,他本以为沈时疏真的消失了的。
直到他听见方才那清冷的声音。
纪忱拧眉,语气担忧,“桂舟,和我一起回咨询室吧。”
沈桂舟闻言抬眸,又欲盖弥彰地别开眼睛。
纪忱是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心理医生,从确定沈时疏不再出现后,纪忱已经很久都没对他说过这句话了。
但他不愿再拖纪忱下水,他不能重蹈覆辙。
沈桂舟摇了摇头,拇指在手机键盘上轻敲,轻得仿佛没使上劲一样,“不用管我了。”
“什么。”纪忱讶异地呢喃,“张佑年逼迫你吗,你和我说,他拿什么逼你,我帮你解决。”
“然后再丢一次工作吗,”张佑年嗤笑,“真感人啊,偷走了我的东西,还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没人搭理他,张佑年收起笑脸,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盯着两人。
纪忱还在追问,沈桂舟沉默了许久,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又挂上和煦的笑容,“他没逼迫我,是我自愿的。”
末了还打上一句,“以后也都不用再管我了。”
纪忱嘴唇一开一合,半天蹦不出句完整的话,怔了好一会,语句连珠炮似的往外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没逼迫,你知不知道你笑得有多假,我们认识多久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我……”手机光标还停在个字后边,来不及往下打。
“原来我当初救你出来,你觉得是麻烦是吗?”
光标闪动,打不出半个字来。
沈桂舟没有回答,沉默地垂下了拿手机的手,别着脸不看他。